酒店定的双人房中。
哗啦哗啦。
浴室水声。
季年已经先洗过澡,这时穿着套睡衣,坐在床边。
眼睛时不时往浴室那边瞟一眼,两只耳朵竖起来,心跳略快......
本来没多想的,可孟夏表现的太害羞,然后......
然后就有感觉了......
这床,这灯光,这两人独处的小环境。
无一不撩拨着某处男,酝酿发酵着谈了十几任女朋友,也没体会过的某种东西——
恋爱的感觉。
和对方在一起,做什么事都觉得非常充实。
对方不在身边,各自上班分开,总会格外想念。
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只怕做不好,而不怕麻烦。
在一起,总是会感觉平静而喜悦,安心和踏实。
还有......
明明想要再靠近一点,却又要克制着自己,保持距离......
心痒难挠,大抵如此吧。
季年确认......她就是自己喜欢的人。
咔哒一声。
浴室门打开。
孟夏披着湿漉漉的头发,侧头露出小脑袋,看了看季年。
一股热蒸汽随着门开一同飘出,在孟夏身旁袅袅,衬得她的身姿好似下凡的仙女。
刚刚洗过澡,皮肤晶莹剔透,白里透红。
又有浴袍样式的睡衣着身,还带着一丝慵懒。
五官精致的小脸,不知是因为热水澡冲的,还是羞的,隐隐泛红。
季年忍不住轻咽了口唾沫,然后起身朝她走来。
随着两人距离拉进,他们好似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
孟夏见季年一直走到了自己身前,眼睛直直盯着自己,有些紧张的道:
“你......你要做什么......”
“我没做什么,只是在看你啊。”
“你看我干嘛......”
“因为好看,而且......怎么看也看不腻。”季年说着朝着孟夏伸出手。
孟夏眼睛微微睁大,心跳提速,身子往后缩了缩,却发现,季年只是拈起她一缕发丝。
“坐下吧,这么晚洗澡,女孩子头发很难干吧,我帮你吹一吹。”
“哦......”
孟夏见他没有做什么过分的动作,稍松了口气,坐在圆椅上,面对着梳妆镜。
她看到季年拿了个吹风机,搬了个凳子坐在她身后。
这种圆椅没有靠背,两人中间没有遮挡,从梳妆镜里判断不太出距离.
感觉......就好像她靠在季年怀里一样......
气氛变得奇奇怪怪的。
两人沉默的吹完头,熄灯,各自上床。
但在黑暗中躺了会,似乎都有些睡不着。
虽然是分床睡......但毕竟是第一次睡在一个房间里。
过了会,季年侧身过来,看着孟夏在夜色中的轮廓,忍不住朝她的那张床伸出手,喃喃道:
“好远啊......”
“什么好远......”
孟夏本来平躺着的,但瞥眼看到他伸手的动作,也侧身躺过来。
她面对着季年,有点防备的样子,往被子里缩了缩,嘴巴隔着被子闷闷道:
“明明......明明很近了......”
“咱们隔着床呢,还没有刚刚帮你吹头发离得近!”
“那你还想怎么样......”孟夏羞嗔道:“在家里,你睡楼上我睡楼下,不更远吗?”
“那不一样啊......在家里看不见没觉得,这看的见。”
季年又把手伸了伸:“来,你也伸出来,碰一下。”
“不碰......”孟夏连连摇头:“你转过去别看这边,就看不见了。”
“......干嘛这么害羞,就碰一下嘛,之前我们还扮秦臻的爸爸妈妈呢。”
“嗯,爸爸妈妈......”
说到这个,孟夏怔了下,倒是没太过害羞了。
她重新平躺过来,望着天花板,顿了顿道:“季年,你说秦臻现在还睡着的吗?”
“嗯?”季年往外伸了半天胳膊,都冻着了也没碰到孟夏的小手,只得收回去暖着。
“她会睡不安稳?我看她睡的样子挺香啊。”
“我......有点怕她会醒。”
孟夏眉目中露出些许担忧道:“我们扮着她爸爸妈妈哄她睡着了,她要是醒了......
嗯,我们......我们明天再去看看她吧!?”
她说到最后,有些急切,但是过了会,没听到季年的回应。
孟夏有些奇怪扭头看着季年:“你怎么不说话?”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季年观察着孟夏的表情,挠挠脸道:“孟夏,你刚刚关心秦臻,是把她当成什么?
信任伙伴?还是朋友?”
“呃......”孟夏闻言愣了愣,然后摇头,有些失神道:“我之前,就是这个不懂,想不明白,可心里就是想关心她......
这很奇怪。
她不是信任伙伴,也不是朋友,我今天只是第一次见她,可以说是......陌生人。”
“嗯对,陌生人。”
季年点点头,想了下道:“其实,你可以试着再坦诚点,想去关心她就关心她,我觉得这很正常。
人都有同情心的,即使是对陌生人,甚至动物,或者植物,也都有。”
“是吗?......”
“是的,同情,激发它的因素有很多,不过大部分情况下是你产生了共情。
你想想,你是不是和秦臻有共情?”
“哦......”孟夏闻言回忆了下。
秦臻捣的酱,秦臻无人依靠,9岁大就极为坚强,撑起一切的样子。
最后还有秦臻睡着时候,嘟嘴吮吸的样子......
孟夏眼眶又有些泛红,她脸色怔怔的摸了摸自己的稍微有些湿润的眼角,轻轻点头。
“我......我确实和她有共情......但是我感觉自己,心里其实很纠结......”
“纠结什么?”
“我们要是没钱呢?”
“没钱今天帮助她就不给钱,给她一个关心,一个拥抱,也是帮她。”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如果我们没钱,如果我们身无分文,如果我们自己都过的很艰难,甚至生活条件就和她一样,我们还要帮她吗?”
“唔......”季年怔了怔道:“这是个好问题啊。”
“你知道答案吗?”
“我有答案,不过我先不说,我给你讲个小故事吧。”
“什么故事?”
“一个问佛的故事。”
季年理了理思路,开始讲:
“从前,有个穷人问佛:我为什么这样穷?
佛说:你没有学会给予别人。
穷人说:我一无所有,如何给予?
佛说:一个人即使一无所有,也可以给予别人七样东西——
颜施,微笑处事。
言施,说鼓励赞美安慰的话。
心施,从心底里对他人善良。
眼施,把善意的目光给予别人。
身施,以行动帮助他人。
座施,谦让休憩之地。
房施,心房有容人之心。”
“七种施舍?......”
孟夏听完小故事,想了一阵,摇摇头道:
“我觉得,如果我真的身无分文,我不能完全做到这些,会优先考虑自己更多一点......”
“当然了,我也是。”
“嗯?你也是?”
“是的,如果完全能做到方才所说的,那就是佛本身了,可佛是不存在的。”
季年笑着道:“我们是人,不是佛,这段对话的意义,在我看来,就是塑造一个极端善良的存在,然后引导人们,朝着极善靠拢而已。
换句话说,心怀善良,但力所能及就好,这就是我的答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