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快不行了！

徐天眼皮猛地一跳。

接着，他精神有些恍惚。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一直在思过崖苦修的徐天，这才意识到，距离当初他在九峰大殿，为赵明续命三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年。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么？”

徐天心中说不出来什么感受，有些五味杂陈，有些恍如隔日。

这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

他不愿这一天到来，但还是如期而至了。

没有多过耽搁，他连忙跟着这名弟子，朝着第九峰赶去。

来到第九峰赵明所在的居室时，徐天正好碰见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庄长河和其他峰主。

庄长河和其他峰主的脸色俱是有些沉重悲痛，哪怕是看到徐天这个几乎很少露面的弟子前来，庄长河也只是朝着徐天无力的摆了摆手道：

“徐天对吧？本宗主还记得你，赶紧进去看看你师尊吧，他想见你。”

“好。”

徐天深吸了一口气，走近卧房当中。

只见卧房内孤零零的摆着一张床，点着几盏烛火。

赵明盖着被子，脸色蜡黄，浑身枯瘦如干篙。

他的头发已经白完了，脸颊两侧深深的凹陷，瘦的露出了高耸的颧骨和眉弓。

他每一次呼吸，都要用很大的力气，能够听到喘气声。

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神海境巅峰大剑修，此刻在临死关头，和那些受尽病痛折磨，风烛残年的老人没什么两样。

赵婉儿正跪在床边，脸伏在赵明的手，肩膀因为哽咽不断的耸动。

见到徐天进来，赵婉儿一头扎进徐天的怀里，终于忍不住，嚎啕痛哭。

“师兄！爹爹...爹爹支撑不住了！”

徐天心中也有些沉重，伸手轻轻的拍着赵婉儿的后背。

在此刻，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多余的。

“婉儿......不要那么悲伤，咳咳，人都有一死，爹爹只是走的早了一点而已。”

赵明强撑着自己坐起，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说道。

“婉儿，听话，你先出去，我有些话想要单独跟天儿说说。”

赵婉儿擦了擦泪水，咬着牙齿点了点头，不舍的走了出去，带了门。

卧房内，只剩下徐天和赵明。

徐天看了一眼赵明，不由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

赵明当年受的伤势，已经伤及本源，再加这些年积年累月的没有好好休息过，已经彻底压垮了他的身体。

纵然徐天现在已经金桥九重巅峰，也无法做到为赵明逆天改命，起死为生。

“师尊.....”

徐天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赵明便轻轻摆了摆手道：“天儿，不用说安慰为师的话，等这一刻为师已经等了十三年，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生老病死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这番话的时候，赵明目光坦然，显然已经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徐天也不是矫情之人，闻言点头道：“师尊，那你有什么要嘱咐的，或者有什么遗愿，弟子尽力去帮你完成。”

“呵呵，为师这一辈子也算活到头了，该经历的也经历了，没有什么遗憾，基本都圆满了。”

赵明摇了摇头，旋即轻叹了一声道：

“天儿，你自幼是为师看着长大，你我说是师徒，其实你在为师心中，早已把你当做子侄来看待。

为师如今要走了，也没什么东西留给你，当真是惭愧。”

“师尊言重了，是徒儿还没来得及好好报效你，是徒儿心有惭愧才对。”徐天轻声道。

赵明闻言笑了笑，继续道：“天儿，婉儿这丫头性子向来直，容易惹祸，待为师走后，她在这世，咳~咳，也就只有你一个人能够依靠了。

为师希望，在我走后，你能帮我多看着一下婉儿，照拂她几分。”

徐天闻言点了点头回道：“师尊放心，婉儿师妹在徒儿心中，同样早已看作是亲妹妹，自然会多加照拂。”

“如此便好。最后，为师还有一个问题，想要天儿你告诉为师，你看行吗？”

赵明脸色愈发的蜡黄了，每说一句话，都要费很大的劲。

徐天心中隐隐猜测到了赵明要说什么，想了想之后，他还是说道：

“师尊但说无妨。”

“好。”

赵明强撑起一口气，缓缓说道：“天儿，为师想要知道，那个三年前击杀巨魔宗余孽，为我续命三年，解剑宗灭门之危的人......是不是你？”

说完之后，赵明就那么看着徐天，表情有些复杂。

这些年，他一直有这个猜测。

只是他一直没有去问，或者说，怕牵扯到徐天的机缘秘密。

徐天沉默。

半晌后，在赵明复杂的目光中，徐天轻声回道：

“是我。”

这一刻，赵明得到了回答。

那口强行撑住的气终于散掉。

“哈哈哈哈，有徒如此，此生足矣！”

他如释重负的笑了。

他回望自己这一生，本事不算太大，大部分时间都呆在长河剑宗，没有什么好值得去书写铭记的。

但，他教出了个好徒儿！

有徐天在，他也不用为赵婉儿担心了。

只是.....他又隐隐多了一分遗憾。

当师尊的他，没能看到自己的这位徒儿真正君临天下，功成名就的那一天。

“罢了，走了。”

赵明洒脱一笑，溘然而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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