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说的比较委婉。

那天神殿的册子上忘川河畔土地的生平来处任谁都能看得出是被天泽抹去的。

毕竟那抹痕迹上甚至还残留这天泽独有的印记。

“九离，你可知你这名字的来历？”

天泽看着少年，突然出声问道。

“……不知。”

少年下意识的回答。

印象中就连天泽都很少唤他的名字，每次有什么事都是直接和他说。

就算人多也无所谓，天泽但凡开口也绝对是在和他说话。

这几乎都成了整个天界默认的规律。

“翱翔九天，游离于三界之外。”

不被任何人，任何事物束缚的自由。

这是那人当年对眼前的少年最好的祝福，只是少年的自由里从此没有了那人的身影。

往事如白驹过境，只是这件事随着那封印的异动，也快该有个结局了。

九离一脸复杂的看了过来。

“我本以为这名字是为了让我轮回九世众叛亲离不得好死呢。”

毕竟从小他就不是什么讨人喜的存在。

刚刚天泽没说之前他甚至都开始预想各种各样的不怀好意了。

“不会。”

天泽又给他添了盏茶，语气十分笃定。

那人为了他丢掉了一切，又怎么可能让他过的这么苦。

“那这与忘川河畔那的土地有什么关系呢？”

九离依旧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那里的封印有我压着没什么大事的，封印阵也不必去管，等我帮萧遥度过这一世之后，我带你过去一趟。”

他没有问九离同不同意，强硬的给他说定了。

有些事情，只适合九离自己去看，当年的翻天覆地恶咒加身，这么多年的煎熬等待，不应该是由他一个外人说出来的。

“行吧，左不过就是担心你，既然你说没事那我也不必担心了，咱聊点别的。”

……

九离在天泽这又呆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开了。

将九离送走后，天泽自己又在那亭中坐了下来。

黄昏静静的到来，给这尘世渡了一层暖色，房檐上的那一抹雪白还未完全褪去，闪着晶莹的光芒。

看着这景，天泽的心情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那些不过是些往事，他也同样是个局外人，竟也有这般被触动心境的时候。

天泽不由得失笑。

随后看向面前的棋局，想了想，拿起棋盘上自己最后落下的那枚棋子，换了个地方。

整局棋瞬间局势突变，黑子一改颓势，险胜白子。

天泽这才满意的笑了，喊了侍候的人过来。

“去把之前那小妖，不，那姑娘叫过来吧，就说我有要事与她相商。”

天泽此刻眼上又蒙上了白绫，与平日没什么两样。

“是。”

那侍候的人领命，赶紧去了。

天泽便趁着这会儿功夫又煮了壶茶来。

忘川河畔那边的封印如何他自然知道，那里留有他的一缕神识，所以哪怕他现在法力尽失，和凡人无二，但是这些牵绊依旧是有的。

那里有那人守着，他倒不甚在乎，只是昨日里他刚捡来的那个小妖倒是有趣极了。

天泽喜静，身边一般只有一人侍候，这时候侍候的人被他派走，这里便又只剩了他一个人。

在寂静中呆久了，有时也会稍微怀念一下记忆里已经模糊不清的喧闹。

……

“姑娘在吗？”

上官清懿刚回神，门口就响起了之前那个送她过来的奴仆的声音。

“怎么了？”

因为实在听不到里面的声音，那奴仆也不敢轻易的进来，只能在门口唤道。

上官清懿撤了这屋里的隔音，随后回答他道。

“阁主请您过去一趟，说有要事相商。”

那奴仆依旧在门外恭恭敬敬的回答。

天泽找她？

上官清懿有种不太好的直觉。

只是这个时候也不能不去。

这里可是天泽的地盘，她要是跑了以后可就回不来了。

“知道了，我换身衣服就过去。”

上官清懿咬着牙应了一声。

心里七上八下的。

毕竟刚刚就做了点亏心事，她现在见到天泽都怂。

那奴仆虽然在外面老老实实的候着，但心中也有疑惑。

明明这姑娘过来的时候只是一个人，连个行囊都没有，被怎么这会儿还能有替换的衣服了？

这个房间可是他之前亲自收拾的，有什么没有什么他最清楚不过了。

只是这疑问也并没有真的说出来。

而上官清懿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她现在真的是怂的厉害。

可是在怂也要面对。

在出来时，她便直接用幻术将自己身上的衣物变为嫩黄色。

倒是显得年纪更小了些。

上官清懿知道自己不能拖太久，所以只能破罐子破摔，很快就由那奴仆引路，带她去见天泽了。

之前感觉这丹青师府这么大，路应该很远。

可这次不知为何，她竟觉得这路实在是太短了。

天泽依旧坐在那个日常拿来待客的亭中，精心煮着自己的茶水，见到上官清懿过来也只是淡淡的抬头看了一眼。

“哥哥，你……”

“别来你那套了，若是无事，收拾一下东西明日跟我下山吧。”

那怕只是刚认识，但是不久前天泽刚被上官清懿骚扰了一路，所以也稍微能摸清一点她的套路。

无非就是怎么恶心人怎么来，也没什么新意。

“下山？”

上官清懿一下没反应过来，呆呆愣愣的看上去格外可爱。

这差不多已经暴露了她的想法。

结合一下这段时间有可能发生的事，便也能猜出她突然到来的目的。

天泽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就算是看出来也并没有戳穿。

既然没有恶意，那留这样一个小妖在他身边倒也不错。

最起码可以解闷了。

“你若不想去也可以留在山上，不过就不要到处乱跑了，现在凡间正是多事之秋，你一个小妖就不要瞎凑热闹了。”

哪怕天泽心里想着要让她一起，但是所表现出来的也并不是如此。

像是笃定了这小妖绝对不可能甘心一直呆在这山上。

“一直呆在山上啊？那算了，我还是跟你一起吧。”

果然，上官清懿一听这话，立马换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