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臣新郑令黄益，参见公子。”

“不必多礼。”韩非摆了摆手，随即道：“今日前来新郑，无非就是要看一下铁矿，且希望府令能够拨给铁矿一块地，以作炼铁之用。”

听见这位公子，似乎是十分好话，黄益内心的紧张才是缓释了几分，毕竟前几日可听闻这位可着实不是好相与的，因此也是回道：“这人少地少，大多都是荒地，公子看中了那块地，尽管让人知会一声，下臣立刻准备文简。”

闻言，韩非倒是一扬眉，心道这位新郑令也太好话了吧。

随即他为韩非引见他人：“公子，这位是铁匠铺的铺主张古。”

张古上前也是对韩非道：“吏张古见过公子！”

韩非转过去打量了这张古一眼，是个精干的汉子，皮肤近砖红色，看来是常年待在铁炉旁所致。

韩非上前扶起了他，张古还躲了躲道“吏衣衫脏”，不过韩非还是一把抓过他的左手，扶起来了他，道：“陆吏为国尽心尽力，何脏之有？！”

“这……”新郑令心里也是嘀咕，这位皇六子公子可着实有手段啊，不过是一个动作一句话，便是让这张古想要为之所用了。

张古站了起来，随即对韩非道：“公子是要去看铁匠铺还是山上的矿？”

“还是去看矿吧！”韩非道，随即看着张古道：“实在不瞒陆吏，如今吾在唐河左岸正在建造一块铸造坊，其中主体就是锻铁之地，恐怕日后陆吏就不能在新郑城里打铁了！”

闻言，张古也是被韩非和和气气的话声壮哩，随即道：“只要公子能够给一口饭吃，哪怕是进中阳山方城山新郑段深山老林打铁又有何妨！”

韩非也是被张古这话笑，当下回道：“必然是不会亏待陆吏的！”

随即韩非看向新郑令黄益，道：“府令，今日就不叨扰了，你且先回去吧，公事要紧。”

黄益神色一滞，不知这九公子这话是真是假，不过想回来公事要紧这一句话倒是不假，便是拱了拱手对韩非道：“公子请便，如需要人手，可派人过来知会一声。”

韩非点零头，黄益便是离开了，新郑都尉穑覃也是归复原位。

韩非便是让张古带路，前往新郑铁矿。

这新郑铁矿矿口在方城山山脚，因此韩非赶过去便是没有骑马，步行过去的，走了大半个时辰，张古才道：“公子，前面就是矿口。”

韩非抬起头就看见不远处的山脚下，不过第一个入眼的却是一抹苍白色。

待走过去，却是发现，一条道两旁堆积着大量的灰白色石头。

张古感觉这位公子的脚步慢了，回过头去看却是发现这位公子似乎是看着路两边的山石。

韩非问道：“陆吏，山里都是这种石头？”

张古回道：“是啊，公子，这新郑铁矿的铁质是不错，但是难开采啊，因为山就是这种石头，不是那种大青石，往往挖到了深处，一铲子下去就和挖泥一样，让人不敢再挖下去了，生怕山就塌了，把人埋了！”

韩非闻言，便是抬起头看着这巍峨的方城山，面色大喜。

身后的荆翊也是好奇，顺着自家公子的视线看过去，乌乌泱泱的，郁郁葱葱的，和平常的大山也是没有两样。

是啊，看上去的确是没有两样，但是韩非一想到这座大山下都是埋着这种灰白色，灰黑色的石头，便是内心激动不已。

这可是石灰石啊！

可能这个名字有点摸不清它的具体作用，那就换个名字水泥！

是的，没错，就是水泥！

石灰石碾碎的粉，加入粘土和黄沙，就是水泥啊！

水泥的作用韩非是知道了，尤其对如今的上林苑来，因此才止不住心中的狂喜。

韩非压住了内心的狂喜之意，也是看着张古问道：“陆吏，可能找到新郑铁矿的其他矿口？”

闻言，张古想了想回道：“能，新郑铁矿很大，或许其他地方埋得深一点，想找到也可以，不过……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看运气……不过凭借现在新郑铁矿这一百来号人，其中半数是刑徒，看守的士卒才几名，恐怕是要耗费几个月。”

闻言，韩非却是道：“吾正在挑选两千青壮隶民，来新郑挖矿，人力不成问题！”

张古闻言也是大喜道：“如此便好，如今这个矿口山石的确是不稳固，塌了好几次，死了不少人，的确要换一个矿口！”

韩非点点头，道：“既然来了，那便去前面的矿口看看。”

张古点零头，随即在前面引路，也是一边向众人道：“这新郑铁矿开采不过是十来年的时间，比起其他的大铁矿自然是不足，大概只有一百四五十人，其中有七八十刑徒，另一些是逃来新郑没有活计的难民，平常每个月大概能挖出来一百多石的铁矿石，炼出来的铁大概能有七八十石，可以铸造制式长戈三百余柄。”

不多时，便是走到了矿口，韩非看了一眼，四周都是低矮的茅屋，有不少矿工便是坐在地上歇着。

穿着城守军衣服的什长走了过来：“张古大人！”

张古点零头便是对什长道：“这是皇子公子，今日是来看看铁矿的，平时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是！”什长抬头看了一眼韩非，目光有些躲闪，便是徒了矿口去。

韩非道：“这些矿工虽然是刑徒、难民，但是他们的生活环境不应该是如此……残破。”

闻言，张古扫了一眼，平时不注意看倒是没有发觉，这个时候看上去，的确是觉得矿工住着的低矮茅屋十分残破，杂序无章，低低矮矮的靠在一起，异常简陋。

韩非问道：“看他们瘦骨嶙峋的样子，平常饭食恐怕也是……陆吏，一百五十号人，一日需要多少粮食？！”

张古想了想，皱起眉头道：“公子，新郑本不富庶，新郑府每月拨给新郑铁矿的只有五石粮食。”

“一个月五石粮食，换下来每日不到两斗粮食？！”其实韩非还有另一层意思没有出来，矿里有十个城守军，虽然他们在新郑府各领一份军饷，但是想来他们也不会带粮食来吃，所以他们的饭食恐怕也是在这五石粮食中，看他们魁梧的样子，最有可能是吃干饭的，也就是，平均下来，这一百五十号饶每日平均口粮可能不到一斗！

张古自然是知道这件事，尤其是察觉到了韩非言语之中的愠意，张古也是想了想道：“的确是如此，不过山里间多是野物与野菜，平时也可作为饭食。”

听见这般回答，韩非僵硬的面色才是好零，随即扫了一眼周围道：“淯阳的隶民会有一千人前来挖矿，再来百人编制的矿兵营，加上原来的这些矿工，每日拨给新郑铁矿十石粮食，无论矿兵隶民，同衣同食！”

张古闻言，也是没有想到这位公子出手居然如此豪迈，一日十石粮食，这一个月甚至是一年，将要付出多少粮食。

“吏代新郑铁矿上下谢过公子！”

“唔……”韩非点点头，随即朝着那矿工望过去。

张古也是看了韩非的视线，道：“公子，这矿里皆是灰石，随时塌陷，公子贵体，不宜进入。”

闻言，韩非也是知道，这年头下矿的确是没有生命保障，便是站在那矿口外面向外看去。

这里面尽是灰黑色，不断有矿工从里面背着筐走出来，不过韩非却是发现，背筐十个人中只有一两个是铁矿石，而其他的，则是那种或灰白或灰黑的石灰石。

张古道：“这矿洞里面四达八通，左右前后挖光了，便是凿井来挖煤矿。”

韩非止住张古道：“陆吏，不必再挖了，这些人让他们停下吧。”

张古便是让两三个矿卒通知其他矿工停下来。

韩非已经是探知了这矿洞内以及面前的这座山的确就是石灰石，这样再进行挖铁矿就是费力不讨好了。

眼下既然是发现了石灰石，韩国本就是水系纵横，土壤粘稠，向来不缺少粘土和河沙，这样一来，水泥便是可以大规模应用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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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