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量峰,山腰听雨庐。
惠丰背着手,在这座倚靠山崖的亭中来回踱步,眉头快要拧成一团疙瘩了。
一旁小石桌前,剑峰执事看着自家师兄来来回回走,终于一拍桌子高声道:“别走了,再怎么走,那小子也来不了无量峰。”
惠丰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这才说道:“他来不来无量峰,我倒没有那么计较,怎么说都是我天海宗的人,只是……”
剑峰执事打断了惠丰的话:“师父就是偏袒他,从一开始就是,我他妈早就跟你们说过,你们就是不信。现在好了,看清楚了吧?”
“你对师父有什么意见?”惠丰一瞪眼。
“我哪敢对他老人家有什么意见,我怎么想的你能不清楚。”剑峰执事一摆手,声音低了几分,“我就是为师父感到不值啊……师父这么偏袒他,可他呢?他做了什么?他对得起师父,对得起宗门吗?”
惠丰闻言,沉默不语。
他看向远处,那座隐藏在烟云里的青竹峰,良久才重新开口:“嘉年他,也是一时糊涂啊。”
“糊涂?糊涂个屁!”剑峰执事一听这话,顿时又冒了火气,“你到底站哪边的?”
“我自然站在天海宗这边。”惠丰摇了摇头,“师父他老人家的意思,就是天海宗的意思。”
剑峰执事一瞪眼,正要出声反驳。
一声沉闷轰响,自天海峰传来。
汇聚峰顶的云海,向四周扩散,如同海潮。
惠丰和剑峰执事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一抹凝重。
“这是……”
自镜门一战之后,天海宗已经太平了千年之久。
从来没有谁胆敢不经邀请,就跨过天海宗的门槛。
难道是有妖人穿过了镜门而来?
只是再做分辨之后,惠丰的表情却变得古怪了起来。
“你有没有听见……牛叫?”
“牛叫?”剑峰执事一愣,“天海宗有个劳什子的牛?山海苑倒是有几只白犀……”
他的话还没说完,却忽然住了口。
天海宗,还真的有一头牛。
而且千年以来,只有那么一头牛。
“你是说……那位前辈?”剑峰执事都觉得自己的话荒唐至极,“根本没人知道那个传说是不是真的。”
“可师父说他……见过那位前辈。”
“师父还跟我说他见过嫦娥仙子洗澡呢。”
“不管怎么样,得去看看。”
不在迟疑,惠丰抬手,一柄青剑凭空出现。
他将剑扔向空中,接着纵身一跃,御剑升入半空。
“是洗身瀑的方向。”惠丰朝远处眺望,“焱熙,走。”
话音落,惠丰身形飞掠,只留下身后一串残影。
剑峰执事也不敢耽搁,一合掌,脚下兀自生出两只旋转着的轮环,整个人也直入云中,追着惠丰而去。
十数里路程,转眼间就到了头。
惠丰和剑峰执事自空中落下,正看到洗身瀑旁,一剑峰弟子心急如焚地直跺脚。
见到两位执事,那弟子连忙快步走来:“惠丰执事,焱熙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不要慌,发生了什么,慢慢说。”惠丰沉声道。
“我带那个刚入门的小师弟来洗身瀑沐浴更衣,开始一切正常,可是就在方才,这洗身瀑忽然像是地震了一般,晃个不停。”弟子顿了顿,补充道,“好像还听到了牛叫声……”
焱熙和惠丰对视一眼,表情很是震惊。
难不成那个传说,是真的?
“他人呢?”焱熙急吼吼问道。
“我怕他出事,就游进洗身瀑看了一眼,可没想到他人竟然不见了,打坐石上连个人影都没。”
“没了?”惠丰一愣,“洗身瀑后石窟也不过几十步就走到头了,他还能去哪?”
“我也奇怪,赶忙出来四处找寻,我正找着呢,只听见‘轰隆’一声响,再抬头的时候,就看见师弟整个人从半山腰飞了出去……”
“……你搁这儿给我讲故事呢?”
“千真万确啊焱熙执事!”那弟子也急了,“我怎敢跟您开这种玩笑!”
焱熙和惠丰听了这话,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那他飞到什么地方了?”惠丰追问道。
那弟子歪着脑袋想了想,迟疑道:“好像是……云镜潭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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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另一个方向。
潭水清澈,微风习习。
云旗看着不远处的少女,吞了吞口水。
此时的他不知道自己在天海宗到底惹了多大乱子,他也不是很在乎。
他现在只恨自己没穿个铁裤衩进山洞。
那少女看着云旗,也愣住了。
她的视线不自觉地朝云旗身下撇去,接着很快挪开,脸颊又红了几分。
云旗被打量了个精光,心里反倒横生几分破罐子破摔的豪气。
于是他一挺胸,也不遮不掩,开口道:“看够了?”
那少女这才发觉自己失态,慌乱地点了点头:“看够了……不,没够……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要是看够了,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找块遮身子的东西。”云旗得寸进尺道。
反正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那少女闻言,连忙在身上上下摸索,可找了半天也只是翻出来一枚秀帕。
“只有这个了。”她别过脸,略带歉意地递出秀帕。
云旗看着那枚不过巴掌大的秀帕,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下。
这么小块布,怕是连遮都遮不住。
“算了,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云旗摇了摇头,四处张望着,想要找个能勉强遮身的物件。
“你等一下。”少女忽然叫住了云旗。
云旗扭头,却看到少女从腰间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软剑。
卧槽?
云旗胯下一紧,心道这女的难不成占了便宜,还要恼羞成怒,断我命根不成?
于是他不自觉地捏住了食指铜戒。
可那少女并未如云旗所想那般胡闹,而是举手挥剑,剑锋对准的却是自己。
“刺啦。”
布帛撕裂声响起。
剑锋轻而易举地将少女的长裙及膝划破。
被切下的裙裾轻飘飞起,少女抬手捻住,脚尖一点,来到云旗身前。
她红着脸,错开视线,将那片布帛递给云旗:“你先用这个勉强遮下吧,我这里实在找不到别的东西了……”
云旗看了看女孩手中的半截裙裾,思前想后,还是接了过来,围在腰间。
女孩身形本就不算高挑,这半截裙子也只是勉强遮住云旗要害,再加上裙子颜色是粉色,更让他看起来像个某种意义上的变态。
云旗盯着自己身上的粉色“短裙”,眼角抽了抽。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穿裙子。
有一说一,还挺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