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明泊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也算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若是早一些来,恐怕两人就直接撞上了,要是晚一些,云旗也不会发现这档子事。
只能说,时也命也,该你明泊倒霉。
只是那家伙按理说什么也不缺,犯不着为了个名次花这么大功夫,这么做又是为何?
于是本打算离开的云旗,再次扫视那一串名单。
这一看,还真让他给发现些有意思的东西。
不只是自己,百里牧歌,苏星瀚和柳听枫的比试,也被那人动了手脚。
北擂台的第一场,便是苏星瀚与柳听枫的比试。
看来那小子为了拿下柳家姑娘,着实动了不少心思。
而且他肯下如此阵仗,最后的目的恐怕也不只是过了三轮比试这么简单。
“百里牧歌,入门半年,凤初境。”
云旗看着眼前名单,忍不住皱眉。
按常理来说,入门半年弟子,凤初境是标配,哪怕百里牧歌拜入天海峰也不例外。
可在断桥底下,那让人移不开视线的云门舞,却怎么都不像是一个凤初境弟子所能使出的。
只是这些都与云旗没太大关系。
他收起对战名单,将铜镜重新放回门后木架,又依葫芦画瓢地重新将双鱼封起,飞身跃上房梁,沿原路退出霞光阁。
守门弟子依旧昏昏欲睡,丝毫不知道在自己身后的大殿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恐怕事后,少不了被小角峰执事一顿责罚。
云旗兔死狐悲地多看了两眼,提起一口气,身形在树影间飞掠,转眼已是离霞光阁数十丈。
自小角峰到青竹峰,并无其他事发生。
一炷香之后,云旗就已经重新回到了自己那间小草屋,和衣躺下。
只是辗转反侧,他怎么也睡不着,索性翻身而起,从脚边草篓之中翻出纸笔,信手涂画。
一张生动肖像,很快跃然纸上。
云旗画的,是自己在霞光阁中看到的黑衣人,眉眼鼻唇,几乎不差分毫。
他虽在修道之事天赋异禀,喝口水都能引得活泉涌动,可书法绘画本事,却是实打实的一笔一划从小练出来的。
老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柴户,娘亲却是大户人家嫡女,对云旗管教自然严格,看什么书,写什么字,都有规矩。
云旗天不怕地不怕,泰山崩了他都能撑个一时半会儿,唯独怕自己娘亲皱眉。
这也是云旗为什么对女人,尤其是好看的女人敬而远之的原因之一。
至于自己老爹为什么有这么大福分,云旗心有疑惑,却从没问过,爹娘也没说过。
等宣纸墨干,已有熹微晨光透过草屋缝隙洒落。
云旗伸了个懒腰,反正也无睡意,索性盘腿在草席上打坐,运行起焚骨决。
九重定气书,将云旗周身气力串联起来,涌动如江河。
余火萦绕,不知不觉,天光大亮。
草屋外,传来师兄劈柴烧火的声响,主屋房门也被推开,吱呀作响。
云旗睁开眼睛,拿起桌上宣纸,走出草屋。
“小师弟,起得挺早啊。”
诸鸿笑着同云旗打了个招呼,抹了把汗,接着挥动斧头劈砍柴火。
“师兄,我问你个事。”
“你说。”诸鸿停下手中活计,看向云旗。
云旗将宣纸打开,向师兄递去:“你知道,这人是谁吗?”
“嗯……”诸鸿捏着下巴,皱眉思索,“眼熟得很,应该是在哪见过……”
片刻之后,他一拍巴掌,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来了,这人是剑峰执教劳元良,已经是晖阳境巅峰,据说离人仙只差临门一脚。”
“剑锋指教?”云旗眉梢一挑。
“小师弟,你从哪搞来的这幅画啊,你还别说,画的挺像,劳执教嘴唇上那枚痣传神得很。”
“路上捡的。”
“哦,那还挺巧。”诸鸿毫不怀疑云旗这有些离谱的扯谎,自顾自地说道,“我要是没记错,今年门内比试,也该轮到劳执教做主持了,没准儿你那个擂台,还能碰到他呢。”
“主持是什么?”
“就是裁判,主要是怕你们比试过火受伤,或者难解难分时候裁决结果的。”
“哦?这样啊。”
云旗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巧了,太巧了。
事情开始有意思起来了。
“对了师弟,黄瓜呢?早上起来没见它,往常早就过来吃饭了。”
“……估计是跑到山顶睡觉去了,不用管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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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峰,三阁。
剑阁主楼广场,已有百十弟子挥舞竹杖,随执教练习星月剑法。
竹杖虎虎生风,弟子呼声嘹亮。
三阁门前,劳元良捋着胡须,满意地看着广场弟子。
“今年的门内比试,可是我们剑峰超过无量峰的好机会。”
“执教说的是。”在他身后,一随同弟子点头哈腰。
“这都是多亏两位执事,更离不开执教的辛勤指点啊。”另一弟子不甘示弱,谄笑道。
“哎,与我无关,都是游河执事和焱熙执事的功劳。”
劳元良嘴上这么说,可任谁都看得出他脸上喜色。
看着看着,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执教可是昨天没有休息好?”一弟子眼尖,立刻关切问道。
劳元良表情一僵。
“你这说的,比试将近,执教自然是彻夜思量该如何指点师弟师妹们,这还需问?”另一弟子马上责备道。
“师兄说的是,是我眼界低,不懂执教辛劳!”
劳元良这才重新露出笑意,挥手道:“都是小事,只要剑峰能拿下好成绩,累了些也无妨。你们先去练剑吧,给师弟师妹们做个榜样。”
两弟子领命而去,三阁门前只剩他一人。
劳元良等那二人走远,这才哈欠连天,眼泪都出来了。
按说到晖阳境,就是一旬不睡不吃不喝,也不至于疲惫至此。
只是小角峰执事那双鱼封印,着实有些棘手,耗了他不少精力。
劳元良又打了个哈欠,正打算回去冥思片刻补补精力。
“嗖。”
破空之声响起,紧接着是利器刺破木头的闷响。
劳元良眼神闪烁,转头看向一旁立柱。
一柄锋利匕首,嵌入木柱数寸,微微摇晃。
匕首之下,钉着一封信。
他警惕地张望四周,却并未发现人影。
于是劳元良的心,忽地提了起来。
他抬手勾掌,木柱匕首弹出,那封信飘忽至他眼前。
劳元良打开信,只是扫了一眼,却如遭雷击一般,整个人定在了原地。
信纸上,只有寥寥数语。
“昨晚霞光阁之事,若不想败露,来洗身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