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铭那老小子也真是狠,竟然连亲侄子都不管了!而且还大张旗鼓的去给京兆尹送了帖子,说此事必须严办,万万不可顾忌他的颜面。”
“判了?”顾瑾问。
“可不是判了,最后左家赔了两千两银子给苦主,左国栋被打了四十板子还不算,左铭派人架着左国栋敲着锣游街,还让人喊话,说左家若再有人作奸犯科,他也绝不姑息。”冯海幸灾乐祸的说着。
“这事还真被你说准了,你怎么知道左铭最后会这么干?”冯海笑过之后又问。
“因为他没别的路可走了,他若力保他侄子,用不了多久御史就会弹劾他徇私枉法。若他不保侄子,他也会越发沦为京城笑柄,你说他除了大义灭亲还能有别的办法?”顾瑾解释。
“到也是!”冯海点了点头。
“余家的人也该让他们告状了,左大人能大义灭亲侄子,就是不知道对亲儿子能不能下得去狠手!”顾瑾又说道。
这场大戏本就是一环扣一环的,最后一环顾瑾特意留给了左弘文。
“啧啧,以后我可要小心着点,千万不能得罪你,你这人心眼真是太多了!”冯海嘬着牙花子,摇头感叹着。
顾瑾没搭理冯海,她又拿着书歪在软塌上,昨夜可能着凉了,她的肚子有些疼,只是她却不能给自己开张缓解疼痛的药方,她必须时时谨慎,不能露出一点马脚。
冯海也推门而出,刚一出门,冯海就见到不远处刘宝正带着王忠和王忠的儿子侍砚正在扫雪。
除了这三人以外,还有另外一个独臂的男人也在扫雪,看到那个人,冯海脚步顿住了。
冯海想了想,朝着刘宝几人便走了过去。
“冯二爷,您这是要走啊!”刘宝见冯海过来,于是连忙笑着打招呼。
“嗯!”冯海点了点头。
冯海的目光又落在了那个断了一条右臂的男人身上。男人三十几岁的样子,穿着灰扑扑的棉布衣,神情淡淡的,眉间有着深深的川字纹,下巴上的胡子也零零落落的。
“徐大哥、、”冯海舔了舔嘴唇,最后叫了一声。
“我早已是一介布衣了,不敢当冯二爷如此称呼!”那男人不待冯海说完,只是声音很平静的打断了冯海的话。
“徐大哥别这么说、、、”冯海声音有些发干,但是后面的话他却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你在这过的还习惯吧!”冯海又问。
“嗯,挺好的。”男人垂着眼睛说着。
“彬儿呢?”冯海四下看了看又问。
“读书去了。”他声音依然很平淡。
“嗯,那就好,读书好、、”冯海点了点头,他有些尴尬,又不知道该说点啥,最后只好说道“我还有差事在身,我先走了,你要是有什么事也可以去找我,找我哥也行,我哥也挺惦记着你的!”
男人没说话,仿佛对冯海的话没听见一样,只是垂着眼睛看着地上的雪。
冯海叹了口气,最后还是脚步匆匆的走了,他走的极快,甚至都没顾得上小心自己的棉靴子。
男人又独自站了一会,最后又自顾自的开始扫雪,他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身边的人和事半点也不在意。
刘宝也继续扫雪,他偷眼看了那男人几眼,但却什么也没说。
“刘管家,那人到底是谁啊?”侍砚到底年纪小,他忍不住好奇,凑到刘宝身边,压低着嗓子问。
刘宝现在是家里的管家,虽然人口少,但是这称呼却不能少。
刘宝瞟了侍砚一眼。
“不是跟你说这是家里的护院吗,你怎么还问!”刘宝皱眉道。
“如果真是护院,那冯二爷为啥叫他大哥?”侍砚有些不甘心的问。
刘宝没有说话,王忠则是在侍砚身后踹了一脚,直踹的侍砚打了一个趔趄,差点跌坐在地。
“爹,你干什么啊!”侍砚站稳了身,回头见是他爹,有些抱怨的说。
“臭小子,什么事都是你该问的?好好给我干活,再不老实小心我踹死你!”王忠呵斥道。
侍砚不敢再说话了,只能委委屈屈的继续扫雪。
其实对于这个独臂男人的来历,不止侍砚好奇,便是刘宝也好奇,刘宝也不知道独臂男人和冯海到底是什么关系。
刘宝只知道此人名叫徐卿,是冯海介绍过来的护院,这徐卿没有妻室,却带了一个七岁的儿子,那孩子乳名叫做彬儿。
徐卿并不是卖身到府上的,顾瑾也没有对刘宝说此人来历,只是说这人以后就是府上护院了,刘宝也不用格外优待,有活让徐卿干就行,家里不养闲人。
安排完徐卿后顾瑾又把彬儿送到冷清寒家,彬儿正是读书的年纪,让他跟着冷先生求学最合适,关键是送冷清寒那里顾瑾还可以厚着脸皮不给束脩钱。
顾瑾家一派其乐融融的扫雪景象,而就在当天下午,京兆尹的鸣冤鼓又再一次被人给敲响了。
告状的人是城南余家,状告的左弘文强买余家古画,以至于余老爷子被活活气死。
京兆尹看了诉状后很无语,最近这左家干的缺德事一件一件被翻了出来,莫非是流年不利?
京兆尹下令衙役去拿人,衙役听了吩咐后轻车熟路的就去了左家,最近他们总往这里跑,对于左家可谓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衙役到左家的时候左家正闹的人仰马翻呢,左铭的侄子左国栋挨了打又被拉去游街,一条命直接去了大半条,昨天夜里险些没死过去。
左国栋的亲娘段氏是个泼辣性格,一大早晨就带着儿媳妇就打上左铭家的门,她是左铭的嫂子,左铭也不敢拿他怎么样,只得由着她在家里胡砸乱骂,一时间左铭府上是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左铭的夫人韩氏最后忍不下去了,韩氏正和嫂子掰扯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的道理呢,结果衙役就上门来拿人了。
知道了衙役所为何来,段氏噗嗤一下就笑出声了。
“哎呦呦,刚才弟妹还跟我说什么国法家规呢,现在这国法可不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