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一天之后了,登州卫的副将闫涛并没有跟着冯魁出海,他留守卫所,越想心里越不踏实,冯海的身份在那了,若是真出了点什么事,他怕是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冯海下了命令,责令他不得对顾瑾说他出海的事,但闫涛怕担责任,最后还是亲自去给顾瑾报了信。
闫涛来报信的时候顾瑾正和徐卿交代一些事让徐卿去办,听了衙役来报,说登州卫副将求见的时候顾瑾心中还很讶异。
她和这位副将也只有一面之缘,二人并没有什么私交,顾瑾和冯海又关系极好,按理说登州卫若有事,也该是冯海来找她,或者是冯海派个亲信来送信,怎么也不该是闫涛来寻她吧!
但是随即顾瑾心里就是一突,冯海没来找她,闫涛却来了,那就说明只有一个原因,登州卫出事了,或者是冯海出事了。
“请进来吧!”顾瑾凝眉,坐直了身子后对衙役说道。
闫涛很快就被带了进来,看到闫涛额角渗出的汗,还有他面上难掩的慌乱之色,顾瑾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登州卫果然出事了。
虽然顾瑾心里有所准备,但听说冯海带人出海的消息后,顾瑾还是惊的直接站了起来,惊过之后便是大怒,她实在忍不住,气的直接把手边的茶杯给砸到地上了。
徐卿挑了挑眉头,他跟着顾瑾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他还从来没见顾瑾发过脾气,而且是气到砸东西的地步。
“蠢货,简直是愚不可及!”顾瑾砸了杯子还不解气,咬牙切齿的又骂道。
以登州卫的战斗力,出海若是对上倭寇,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顾瑾气的在地上走了好几圈,闫涛见顾瑾如此,脸上的汗水更多了。
“登州卫还多少兵力?”顾瑾终于不转圈了,她转头对闫涛冷声问道。
“还有五百人”闫涛回答着,说到这里却又顿了顿,表情有些僵硬和复杂。
“只是这些兵都是新招募的,还没登过船!”闫涛又小声的补充了一句。
听完闫涛的话,顾瑾气的抬脚就朝椅子腿踹了一脚。
“知府大人,现在该怎么办?”闫涛小心翼翼的问。
“怎么办?让他死去好了!我千交代万嘱咐,说让他好好练兵,剿倭的事情要徐徐图之。你说他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当着我的面答应的好好的,转头就出海了,这种人就让他死好了!我管他死活呢!”
顾瑾忍不住又怒骂道。
闫涛什么也不敢说,顾瑾敢骂冯海,但他就不敢辱骂上官,虽然他内心里也挺想骂冯海是啥叉的!
气归气,骂归骂,但顾瑾却不能真的让冯海去死。
她和冯海也认识一些时日了,冯海对她不错,而她也拿冯海当朋友,她会怒不可遏是因为害怕冯海真的会出事,此时不过是用愤怒来掩饰心中的恐慌罢了。
顾瑾深吸了几口气,渐渐的冷静了下来,顾瑾又坐回了案桌后面,她想了想,然后开始下达命令。
为今之计最重要的是先找到冯海,顾瑾现在只希望冯海并没有和倭寇交上火,只要能把冯海拦截回来,那这事的问题就不大。
顾瑾让闫涛去找一些渔民,让这些渔民架着渔船,撒开来去海上找冯海。
“你只交代那些渔民,不管他们能不能找到人,这赏赐肯定是少不了的,如果能找到冯海或带回冯海的消息,本官重赏五千两两银子!”
顾瑾对闫涛又郑重嘱咐道。
徐卿又挑了挑眉头。
登州卫不隶属于府衙,银子顾瑾说的银子不能走公账,只能由顾瑾来掏腰包了!
顾瑾何其小气的人,一下子就砸这么多银子出去,这简直就是大出血了!
虽然顾瑾舍得用钱来砸,但她对找到冯海也不报以太大希望,冯海已经离开一天半了,几条渔船想追上兵船,这实在是太难了。
顾瑾把闫涛打发走了,她在府衙里急的团团转,这事实在太突然了,她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闫涛走后顾瑾给冯魁写了一封信,冯海的事不能不告诉冯魁,顾瑾打算让冯魁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从其他卫所再调两首军船过来帮忙。
这个帮忙不止是找人,现在最坏的打算是冯海若是葬身倭寇之手,调两艘海船过来即便不能报仇,至少也能防止倭寇趁着登州卫空虚袭击登州府。
顾瑾其实也可以直接上书朝廷要求派兵支援,但走明折一来时间太久,二来引起的轰动会很大,等朝中又是廷议又是弹劾完了之后,冯海坟头上的草可能都老高了。
顾瑾的信让人骑快马发出去了,但即便是加急快件,到京城也要时间的。
顾瑾在府衙中坐立难安的等了两日,冯海的消息依然没传回来,就在顾瑾急的直上火的时候,一天夜里,一个人影摸进了顾瑾的房门。
那人刚一进门,睡在房梁上的徐卿就醒了。
是的,徐卿就睡在顾瑾的房梁上,而且他在房梁上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从来了登州之后,徐卿就一直和顾瑾睡在一个房间。
吸取了沙漠时候曾经被人掳走的教训,为了防止有人暗算,顾瑾毫不犹豫的提高了自己的安保等级。
不过她也还算有良心,虽然徐卿的工作量加大了,但是薪水也跟着提高了不少。为了让徐卿能睡的舒服一点,顾瑾还特意找木匠,在自己房间的房梁上安装了一个窄窄的小木床。
偷偷摸进来的人并没有察觉到徐卿的存在,他的心思都放在了床榻之上。
那人悄悄的走到了床边,他伸手就去掀床上的被子,可是掀开被子之后他却大吃一惊,因为被子里竟然没有人,里面只是一个做成长条形的布袋子。
不好,这里面有诈!
那人心中警铃大作,抬脚就想朝门外跑,可是房梁上的徐卿哪里容的了他逃走,徐卿翻身下来,手中长刀一挥,与那人就战在了一处。
那人只觉得脑后有风袭来,他就地一滚,这才躲过了徐卿的攻击。
紧接着那人伸手从腰间抽出了兵器,他的兵器模样也实在奇怪,居然是一对如新月一般的弯刀,夜色之中只见那双刀银光烁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