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做的很不错了。”

就在血液缓缓从身上滴下的同时，脸上僵硬笑容忽然收摄起来的黄老爷，蠕动的喉头里第一次吐出了属于人类的语言。

“短短数个时辰就掌握了诡的特性，甚至能单独羁押一只成型的诡，如果今天你没到老夫府上来，说不定未来琅琊郡会多一位年少有为的锦衣卫。”

看着缓步向自己走来的黄老爷，一股从未有过的压迫感渐渐涌上了苏牧的心头。

虽然对方话语里略带欣赏赞叹的意味，但苏牧却能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杀意在蔓延。

看着对方越走越近的步伐，心跳渐渐加速的苏牧，只能回头看向身旁平静的黑棺。

单靠血液的力量，显然是无法制裁面前貌似脱胎换骨的强敌，还想活着离开黄氏镖局，他可能真的需要一位强而有力的后援。

“大人您也该起来活动活动筋骨了。”

目光回移的苏牧，一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血液回流自己的身体，一边望着棺材内沉睡的男人无奈苦笑道。

“要是只靠小人的力量，说不定咱俩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就在苏牧开口的同时，棺材内原本沉睡着的男人，忽然猛地坐起身来，饶有兴致地望着面前脸色苍白的苏牧。

“你是怎么发现我是醒着的？”

“呼吸。”见这位大人直接坐了起来，心头微微一定的苏牧，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在黄老爷身上的宝石发光的时候，您的呼吸……急促了。”

“年少有为……说的没错。”深深地看了苏牧一眼之后，翻身离开棺材的男人面容冷峻地望着面前的黄老爷道。

“黄宇阁下残忍屠杀数百条无辜性命，难道就是为了怀中这颗小小的宝石吗？”

“我记得你。”见到黑棺里的男人苏醒，停下脚步的黄老爷仔细看了他一会后，笑呵呵地开口道。

“在郡守府里那些达官贵人们都叫你徐公子，我们这些小喽啰啊，见到你们这些大人只能把腰弯进土里，深怕恼了你们的心情，丢了自己的性命。”

见黄老爷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剑眉倒竖的徐公子忍不住出声猛烈呵斥道。

“所以你肆意掠夺平民百姓的性命，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熏心的权欲？”

刺啦……刺啦……

“不……你是不会懂的”深吸一口气的黄老爷，脸上显露出陶醉表情的同时，身上纯白色的孝服竟是渐渐碎裂开来。

“我要的确实是权力，但不是世俗的权力，而是……活着的权力！”

随着冷酷的话语脱口而出，嵌在黄老爷胸口处的白色宝石，霎时发出了夺目的光彩。

“啊……呃……”

与此同时，一阵阵声嘶力竭的哀嚎声，如涨潮的海浪般开始不断袭向两人。

在这阵哀嚎声的影响下，一阵阵苦涩的情绪渐渐涌上苏牧心头。

苏坚脸上最后狰狞的表情，壮班衙役悲惨的命运，黄氏镖局诡异的恐怖……

在无数负面情绪的轰击下，哪怕是心智坚韧的苏牧，脑海中都诞生出了一缕自杀轻生的念头。

叮铃！叮铃！叮铃！

同样受到哀嚎声影响的徐公子，一边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风铃宝塔，一边面色凝重地嘱咐道。

“你尽量远离我的位置，等下可能会有危险。”

终于能下场休息的苏牧，立即退到了角落处，心有余悸地望向徐公子手里依旧沾着血线的风铃宝塔。

第一层的风铃声似乎已经无法抵消哀嚎的影响，面色凝重的徐公子，手掌已经悄然按到了宝塔二层的封条上。

而且在未回归身体的血液给苏牧的反馈里，似乎这幢封条逐渐拆开的风铃宝塔，危险程度丝毫不亚于诡变的黄老爷。

“神仙打架要来了吗？”

咳咳……

就在封条完全撕下来，徐公子缓缓摇动起风铃宝塔的刹那，一阵格外清晰的咳嗽声，倏然响彻在了苏牧的耳畔。

哪怕他已经死死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这阵诡异的咳嗽声，却宛若在他心头响起一般异常清楚。

就在咳嗽声响起的同一时间，苏牧的身体表面开始莫名出现大量细微的伤口。

看着自己皮肤上慢慢溢出的鲜血，他的心中不禁有些微微发怵。

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任何感觉，就在咳嗽声响起的同时，自己的身上瞬间就多了无数的伤痕。

这种攻击手段早已超出了苏牧的认知范畴，真正达到了诡异的境界……

而且这还是苏牧远离了战场，仅仅只受到咳嗽声余波影响的结果。

作为风铃宝塔主要攻击目标的黄老爷，此刻身体的情况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胸口，腹部，面颊……大片大片的割痕密布在他的身体表面。

并且在脖颈，手腕这些较为薄弱的地方，在猛烈割伤的影响下，黄老爷大半身体组织都被狠狠切开，只剩下一点点皮肉勉强把身体各部位连接起来。

咳。

随着最后一声轻咳响起，黄老爷被斩断的头颅倏然倒飞出去，随即这具无头尸体也轰然倒地。

“应该……结束了吧。”

虽然黄老爷遭分尸的模样有些骇人，但噩梦终结的苏牧心底却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他终于在险象环生的黄氏镖局里活下来了。

“这种力量……不愧是锦衣卫珍藏的诡物。”然而不等苏牧紧绷的心弦轻松片刻，黄老爷掉在远处的头颅忽然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不过徐公子您也应该摇不出第二下了吧，毕竟是属于诡异的东西啊……它可不会分辨主人。”

“还TM没死？！”虽然黄老爷依旧活着的讯息让苏牧有些措手不及，但真正让他惊愕的却是徐公子此时的模样。

经黄老爷提醒回眸望去的他，赫然发现原本器宇轩昂的徐公子，在诡异咳嗽声的影响下也不好受。

不仅浑身精美华贵的衣袍变成了碎片，徐公子浑身上下也像黄老爷一样多了无数深刻的割痕。

不过与黄老爷情况不同的是，徐公子本来肉色的皮肤似乎染上了一层白玉的色泽。

或许就是在这层玉色的保护下，他的躯体才没被风铃宝塔切割开来。

虽然黄老爷点出了自己身上的伤痕，但面色依旧沉稳的徐公子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

手指缓缓攀上宝塔第三层封条的他，轻描淡写般的开口道。

“我们大可以试试看，到底谁会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