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公子,父亲让我这么做,我也没办法,你别怪我,我不是有意骗你的……”上官思思哀哀戚戚,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说到这,她抿了抿唇,看向笼中人,声音有些发颤。
“她毕竟是个妖物,同我们是不一样的,你不知道,那天我看到她竟然对你施了法术,我担心你,才会……总之,我一切都是为了你,下个月,我们便要成亲了,姑母也非常关心我的婚事,你以后还是少来看这个妖物吧,否则,被有心人看到……”
瞿仲晚的呼吸一颤,笼中那道孱弱的身影也动了动,脸上依旧木然着,只是口中轻轻的吐出三个字:冷公子?
“老天师正在找炼化那枚妖丹的方法,千年狐丹,据说配上那颗妖心,能练出长生不老的灵药,到时候,我求皇帝姑爹也赐我两枚这灵药,我们一起长生不老……”上官思思又些兴奋的说着,已然在幻想。
笼中的女子不可置闻的哼了一声。
瞿仲晚双手紧握,按耐住所有的情绪,背对着上官思思,过了几息,才缓缓的说道:“思思,我想先静一静……”
待上官思思离去后,瞿仲晚才抬起头,紧紧的抓住铁笼,望着笼中的那道身影,一字一句的说道:“琉歌,我一定不会让他们把你练成长生不老药,我一定会救你出来,你信我……”
笼中人一动未动,像一座雕塑一般,毫无反应。
瞿仲晚的泪水顺着脸庞,滴落在地上,可是现在,谁还会在意呢。
今年又是一个寒冬,春日还要许久才能到来,瞿仲晚在等一个时机。
大商国,老天师,宰相,皇帝,这样的势力,瞿仲晚想要救出琉歌,很难很难。
他每天依旧不动声色的去看望琉歌,把上官思思的话当作空气。
只是,铁笼外,他一个人自说自话,铁笼内,那道身影从来不会有任何反应。
终于,有一天,外面冷风呼啸,空气中湿意渐浓,空气中滴滴答答的声音响起,笼中的琉歌指尖动了动,声音沙哑,轻轻的说道:“外面,外面在下雨……”
她在笼中一点点向窗口方向爬去,眼里有了光。
瞿仲晚激动不已,自从那日夺了她的妖丹,她就没开过口了,此刻,琉歌说一句话,他都欣喜的满眼泪花,连忙把窗棂全部推开,兴奋的说道:“是啊,下雨了,你看,外面下了小雨……”
琉歌贴在铁笼边上,痴痴的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细雨,嘴里呢喃道:“小公子,小公子……”
没了妖丹,修为散尽,她比凡人还弱,不知怎的,她竟然化不回原形,只能保持这一幅银发怪异的模样,现在的她,赢弱的已分不清真情和假意。
但在她记忆深处,还留着道一尘不染,身着淡蓝色衣袍的少年,他像是被时光留在了那一年夏天,与如今的瞿仲晚分割开来,永远干净的站在那里,不曾离去。
七月食瓜,八月断壶。九月叔苴,采荼薪樗,食我农夫……..
琉歌轻轻念着诗句,抬头望着窗外飘飞的细雨,眼睛里神采奕奕,脸上也露出痴痴的笑意,她仿佛又看到了他:小公子,小公子……
瞿仲晚的心向被刀割了一般,颤抖着身子,一下子又跌跪地上,失控的嚎啕大哭。
“不要再喊了,不要再喊了......”
“你心里真正要等的那个小公子,早就死了……”
“死在了八年前的那场雷雨中,他永远不会再回来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你知不知道……”
笼中的琉歌身体猛然栽倒,她扭头看向瞿仲晚的方向,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相远比想象还要残酷和荒谬,怪不得,那个上官思思喊他冷公子!
那一年琉歌渡劫,为她挡住第三道天雷的小公子,心脉具断,在床上躺了三日,夜夜吐血,最终没能捱过去,生命永远的停在了那一年夏天。
而碰巧,上京城的冷公子的魂魄竟然附在已死的瞿小公子的身体里,借尸还魂了。
瞿府上下都说瞿小少爷前世必定是个大善人,要不这辈子能这么有福气,云城最好的大夫都说要瞿家准备后事了,没想到他们的瞿小公子竟然活下来了。
那一年瞿府又添了新的小少爷,至今府上的丫鬟和小厮还记得,那一年的新年,瞿府足足发了比往年多了三倍的赏银。
可是,听在琉歌的耳朵里,那是多么悲凉的事情,她惦记的人早就死了,如今换了芯子的瞿仲晚,与她又有何干呢……
瞿仲晚像是解脱出来,脸上轻松了不少,平静的娓娓说道:“从前我不信命,但是借尸还魂后,我反而相信了命理一说,第一次在玉烟阁遇到你,你的出现,我觉得一切都像我重生在这个身体里一般,老天爷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可是现在我才发现这是多么荒谬讽刺的事,别人的人生,我拿不走……”
瞿仲晚悲凉的笑了笑,满带自嘲。
那次撞破了琉歌的身份,他对她的态度一夜之间陡然改变,真正的原因并不是所谓的’人妖殊途’,害怕她,而是因为,他根本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的继续享受着偷来的感情……
琉歌和瞿小公子,才是生死相伴的依托。
原来没有所谓的命中注定,她不属于他,他只是借着瞿仲晚的壳子,承了她的一份情罢了。
他重活了一世,本应不再触碰那些人,可是他的贪心与自私,害了这么无辜的琉歌,他自己都没想到,事情竟然会糟糕至此。
琉歌本是瞿小公子守护的人,可是他却糊涂的把她害到这步田地。
“瞿小公子是你命中注定的缘,我却是你命中的劫难……”
笼中的那道身影剧烈颤抖着,满是泪水的脸,呆呆的望着瞿仲晚,忽然间,竟然吐出了一口鲜血,满头银发瞬间变成了血红色,像是要滴出血来一般,骇然不已。
“不!”瞿仲晚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