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纲手啊……”
看着桌上这几道格外下饭的菜,鞍马裕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请问,这道像芝麻糊糊一样的东西,是什么呢?”
“鸡蛋炒饭……炒糊了。”
纲手揪着围裙,有些不好意思。
“那旁边那道黑不溜秋一块一块的,又是什么呢?”
鞍马裕指着旁边的菜,又问。
“土豆炖牛肉……酱油放多了。”
“不过,裕君,你看,形状还不错吧?”
纲手笑得跟勉强。
“呃……你不觉得……”
鞍马裕正要发火,突然注意到纲手白皙的脸上沾满了黑,也不知道是被烟熏的,还是不小心沾上了酱油,总之,那些伤人的话刚到嘴边,就被鞍马裕咽进了肚子里。
她也是一片好心,又有什么错呢?
这样想着,鞍马裕平心静气地坐了下来。
“裕君,筷子!”
看到鞍马裕没有抗拒,纲手脏兮兮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她从桌子下方的抽屉里,拿出一双筷子,递给了对面的鞍马裕,然后像个正在接受面试的毕业生一样,忐忑地等待着结果。
鞍马裕接过筷子,在蛋炒饭上空停留片刻之后,才抱着必死的决心夹起了一小块。
“怎么样?”
纲手的声音中满是紧张和期待。
鞍马裕趁蛋炒饭不注意,囫囵一咽,把它迅速送进了食道。
“嗯……还行吧。”
“真的吗?”
纲手一听,茶色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
“裕君,你再尝尝旁边这几道。”
鞍马裕听得心中一紧,就连那只握筷子的手,也不由地抖了一下。
什么叫作茧自缚?
这就叫作茧自缚!
罢了——
一口也是吃,几口也是吃。
还是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吧!
想到这,鞍马裕在纲手期待的目光中,把剩下的几道菜,挨个尝了一遍,然后脸色苍白地放下筷子,丢下一句“还不错”后,朝匆忙向卫生间走去。
难道不好吃吗?
看着鞍马裕近乎逃命似的背影,纲手疑惑地拿起他刚才用过的筷子夹起一块土豆,放进了嘴里。
“呸呸呸!”
“好难吃啊……”
将齁咸的土豆丁吐到手心里,纲手一面把它扔进餐桌上的垃圾桶,一面朝卫生间里的鞍马裕喊道:
“非常抱歉,裕君!”
“虽然在做饭这块……我的手艺还很生疏,但是,我会继续努力的。”
继续努力?
还是不要了吧!
正趴在马桶上,试图用手指强行催吐的鞍马裕,一听这话,胃气顿时卷着之前的黑暗料理向上翻涌。
“呕……呕……!”
将反胃的东西彻底吐干净以后。
鞍马裕冲掉马桶,站在洗脸池前漱了漱口,然后拿起挂在墙上一看就属于纲手的粉色毛巾,放在水龙头下打湿,走出了卫生间。
“擦擦吧,你脸上都是黑。”
来到客厅,看着纲手神情沮丧地坐在餐桌旁,鞍马裕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好把手里的湿毛巾递给了她。
自责的纲手,见鞍马裕非但没有责怪自己,反而还给自己送来了毛巾,心里更难受了。
“裕君,我……”
“拿着吧。”
将毛巾放在纲手手中,鞍马裕温和地笑了笑,然后看着桌上的黑暗料理,心想,今晚的晚饭还是要好好解决一下的啊,于是,便头也不回地换了鞋,打开房门,走出了公寓。
“我好像把事情……弄砸了!”
听到房门关紧的声音,纲手觉得鞍马裕一定是生气了,但她想追又不敢追,只好垂头丧气地靠着椅背,用湿毛巾胡乱地抹了把脸。
然而,没过多久。
鞍马裕就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两只健硕的锦锈龙虾。
“裕君,你这是……?”
趁鞍马裕换鞋的功夫,纲手慌忙抹掉了眼泪,来到了门口——鞍马裕的身旁。
“怎么样,不错吧!”
换上拖鞋,鞍马裕拎起龙虾,朝纲手笑了笑。
“这么大的个头,你从哪抓的啊!”
纲手的眼眶这会儿还泛着红,但是眼里的惊喜怎么都藏不住。
“我从麦田附近的河里抓的。”
“虽然我的力气没有你大,但是用幻术抓几条鱼还是挺简单的。”
“不过,也是这两个大家伙倒霉,最先从河里蹦了出来……”
“后面,我也就懒得再挑了。”
鞍马裕一边说着,一边朝厨房走去。
“哈哈……”
想到河里的鱼虾受幻术的影响,争先从水里跳出来的样子,纲手忍不住笑出了声,但是很快,她便意识到,此刻盘踞在内心深处的是一种极度不真实的感觉。
原来,我真的和裕君在一起了呢!
……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厨房里也响起了鞍马裕收拾东西的声音。
“纲手,帮忙开一下灯!”
“来了来了!”
不一会儿,鞍马裕的声音唤醒了正在走神的纲手,她应了一声,立刻朝厨房走去。
“咔嚓!”
打开灯后,纲手索性就靠在厨房的门上,盯着鞍马裕忙碌的身影,安静地看了起来。
明亮的灯光下。
色彩缤纷而艳丽的锦绣龙虾,被鞍马裕利落地分成了两半,接下来,这个帅气的青年一边娴熟地处理着案板上的龙虾,一边略带着孩子气地喃喃着:
“去头再去壳,虾身白又胖……”
“先把虾头磕一磕,虾膏虾脑落下来!”
“虾壳也别扔,留着能煲汤……”
“虾膏、虾脑营养高呀,蒸蛋味道更是好……”
“虾身能做刺身和香煎,前者口感爽滑而细腻,后者口感香酥而清脆,真滴美滋滋!”
认真起来的裕君,可真帅啊……
看着正在厨房里忙碌的鞍马裕,纲手的眼中带着几分迷恋与憧憬。
……
等鞍马裕将蒸蛋、刺身、黄油香煎、虾汤整齐地端上餐桌之后,纲手为了庆祝他们第一次在这里吃饭,刻意跑到楼下的居酒屋,买了半斤烧酒回来。
而后,在灯光的照射下。
二人在餐桌旁边坐下,一边吃着口感鲜嫩的虾肉,一边喝着火辣辣的烧酒,时不时还会聊一些好玩的事,或是谈谈村子的弊端。
“裕君呀,当初,忍者学校里的那个训练场实在是太小了!”
几杯下肚,纲手渐渐喝醉了,眼神迷离地端起空酒杯,对着右边的墙壁伤心地抱怨道:
“两个班的孩子在那里上课,都显得拥挤,导致排课超级紧张,要不是因为这个,一周我能多见你几面呢!”
“现在也就不用这么生疏了!”
只可惜,回应她的是一阵悠长的鼾声。
原来对面的鞍马裕——
早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