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承祉讨厌叶晨曦这一点在过去了六年之后没有半分改变,反而越来越坚定了,已经长成半大小伙子的四皇子殿下对谁都能宽心就是对姓叶的不能,不过他的生活里头除了他师父和一只球,也就只有姓叶的了,可他还是讨厌,尤其是叶晨曦缠着他师父让问东问西的时候,特讨厌,圆球说他这是在羡慕妒忌恨,说他怕自己的宠被抢走了。
他不承认。
他只是就是讨厌她而已!
“不许吵,再吵就把你扔火里!”
反正也不会烧死。
圆球认输,它认输还不成吗?谁让它不得宠?最可恨的就是那姓叶的臭丫头都六年了居然还没把主人的宠爱全都抢过去,这才让它不得不在这里臭这只烂橙子的气!
哼!
总有一天他会失宠的!
等他长成臭男人了,主人定然会抛弃他!
它的所有关于主人的记忆当中还从未见过主人对过哪个臭男人好了!
它就放长眼等着!
殷承祉一点也不知道圆球阴暗的想法,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做好了一顿大餐,虽然卖相不怎么好,但也不会比叶晨曦差不多,“师父,你尝尝这炖兔肉”
难得叶晨曦没来,他高兴的只顾着给师父夹了。
冯殃一眼便看出了他的心思,“你就这么讨厌叶晨曦?”都六年了,小孩子的气性还没过?
“师父快吃。”殷承祉不愿意承认但也不能骗师父。
冯殃也没继续追问,小孩儿间的恩怨情仇她这个老人家便不掺和了。
“叶晨曦怎么不过来?”少年欲盖弥彰,“要不徒儿待会儿过去看看?”要看也得吃完了这一顿再看,最多给她留点吃的就是了,“给她送点吃的?”
“不必。”冯殃没揭穿他,“她爹回来了。”
殷承祉愣了一下,“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今年怎么这么早?”
这六年来叶扬很少回来,但每一年过年前都会回来与他女儿团聚,这也是他一年当中最讨厌他们的时候,明明他可以和师父两个人一起过年的,偏偏多了他们两个。
圆球还一直在他耳边说他要失宠了!
“是不是前线出事了?”
“想知道自己去问。”冯殃说道。
殷承祉没再说下去,嗯了一句便继续伺候师父用膳,他师父吃的很少,圆球说师父压根儿就不需要吃饭,是他事儿多,可人怎么能不吃饭呢?便是师父不是常人,可也还是人,还是得吃饭的!“师父多吃点!”
他很坚持这一点。
几乎成了执拗。
“下次徒儿再给师父做”
半个时辰了之后,殷承祉将饭桌收拾好,厨房里里外外都清理了一遍,这才准备去隔壁问一问情况,这几年他唯一获取外面信息的渠道便是通过叶扬了,这也是为什么他讨厌叶晨曦也还是忍着的原因之一,有求于人自然便有所忍让,可他才忙活完走出厨房,便见叶扬提着两坛子酒过来了。
“四殿下。”叶扬拱手行礼。
殷承祉看到两鬓花白的叶扬时愣了一下,“叶大夫?”上一回叶扬回来也不过是几个月前的事情,当时也还没这样,这短短的几个月怎么就苍老了这般多,鬓发都白了,“出什么事了?”
“没事。”叶扬笑了笑,“就是想来找冯姑娘喝两杯。”
“你”
“哦。”叶扬抚了抚自己的鬓发,“吓到了吧?没事。就是这几个月战事有些紧张,军中忙的很累过了头的缘故,没事,就是头发白了些罢了。”说完,又道:“你师父在里头。”
殷承祉点头:“在。”
“那我便进去了。”叶扬笑道,“四殿下不必忧心,有崔大将军在,蛮人过不来。”说完,便往里头走去。
殷承祉愣了半晌才紧跟了上去,若没有出事,哪里会成这样子?短短的几个月便能累成白发苍苍?骗谁呢?!
冯殃似乎料到叶扬回来,茶水都煮好了,“坐。”
“多谢。”叶扬将酒阁下,盘腿坐在垫上,“武夷的香片,崔大将军这束脩好大手笔。”
冯殃不置与否,“有话直说便是。”
叶扬笑了笑,目光定在了她身上看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这么些年了,孩子们长大了,我也老了,可冯姑娘却半点没变。”
“怎么?”冯殃倒了茶,“叶大夫这是又想往我胸口插一刀了?”
“怎敢。”叶扬笑道,“不过我这辈子做的最对的是或许便是当日插了你一刀。”
殷承祉忍不住冲了进去,“叶扬,你敢!”
“姑娘这徒儿似乎缺了点规矩。”叶扬看了一眼,便道,这话与往常的恭敬截然相反。
“山野之人养大的自然缺规矩了。”冯殃往后靠在靠垫上,“叶大夫要去告状吗?”
“师父”殷承祉有些急了,更是看不明白眼下的情况。
冯殃朝着他挥了挥手。
“师父”殷承祉知道师父的意思,可他哪里能出去?不说这次叶扬回来很是怪异,便是他方才那些话他也不能出去,“徒儿不放心!”
“能有什么不放心的。”叶扬笑道,“我伤不了你师父,六年前四殿下不也亲眼见到了?”
殷承祉脸色阴了下来,“叶扬,你到底想做什么?”
叶扬看着他,却似乎在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你”殷承祉被他看得浑身发麻。
冯殃嘟嘟敲了桌面,“叶大夫,适可而止了。”
“呵呵”叶扬收回了视线,笑道:“四殿下能有冯姑娘这位师父正是三生有幸。”
“叶”
“你下去。”冯殃沉下了声。
殷承祉再不愿意也只好应声退下。
“把门关起来。”
殷承祉差点便忍不住冲回去了,“是!”关上了门之后便柱在了门口,警惕着。
“说吧。”冯殃没耐心和他绕圈子,“有什么事?”
叶扬将带来的酒拿上桌子,解开了封口,一坛放在冯殃面前,一坛直接往自己嘴里灌,不要命似得一口气灌了半坛子,神色颓然眼神微红,低着头,喃喃问道:“冯殃,六年了,我们算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