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殷承祉想过了无数可能,可终究没有得出能够说服自己的结果,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他都没有理由那么做!
“杀叶扬的不是我的人!”崔温沉声道。
殷承祉握紧了拳头,“可你也派人去了!”他知道第一波的人不是他的人,当晚一共来了两拨人,第一波人直接冲着叶扬去,第二波……他也无法确定到底是来护他还是也想致叶扬于死地!“这六年来,他都是在为你办事!”
“你是说他为我做事所以才招来杀身之祸?”崔温皮笑肉不笑的,“四殿下,在你心里,你舅舅就是这般无情无义之人?”
“我……”殷承祉接不下这话,他吸了口气,继续道:“舅舅,我不是不信你,可这件事的确存在许多的疑点!叶扬此趟回来行为举止异常,却始终不肯吐露一个字,元宵之夜,第一波杀手来的突然下手更是狠辣,若非我及时赶到,便是连叶晨曦也逃不掉!”
“若非我及时派人,连你也躲不掉!”崔温声音更冷,不满的情绪也溢于言表,“你那师父又在哪里?”
殷承祉不欲在这事上与他争辩,圆球发现的那什么能量波动必定是为了引开师父刻意放出来的,连师父都算计的到,这件事更不简单!“舅舅,为什么会有人要杀叶扬?这些年他不过是在军中当一个军医,他到底碍着谁了?”
他虽不喜叶扬,但也很清楚他绝不是主动惹事的人!
“你就一点也不怀疑他的来历?”崔温恼火,“这六年来你那师父叫你的就只有武夫般的鲁莽吗?”
“舅舅!”殷承祉厉声道,也动了怒,喝道:“请不要再折辱我师父!”
“你——”
殷承祉咬了咬牙,“叶扬到底什么来历!?”
他的医术,他的学士,的确不像是山野的赤脚大夫!
可是……
“叶家。”崔温脸色更臭,但还是压下了脾气,“京城杏林世家叶氏!”
殷承祉愣了一下,双眸随即一瞠,“叶氏?”当年虽然年幼,可他也还是知道叶氏,当年为他诊治结巴的太医院院正便是叶家的人!“叶扬他是……”
“叶氏嫡长子!”崔温冷笑,“除了叶氏嫡出传人,谁还能将一手阵法使的如此出神入化!”
殷承祉的确吃惊,叶氏嫡长子应该待在京城里承继叶氏衣钵,为何会藏在太白山中隐姓埋名当一个赤脚大夫?不,他没有隐姓埋名,他……“不是,叶氏嫡长子不是遭遇意外死了吗?”
当年叶院正为他诊治之时,宫里的人私底下讨论过这事!
“将皇帝看上的女人拐走了,自然得死了!”崔温讥笑道,“否则让整个叶家为他陪葬吗?”
殷承祉睁大了眼睛。
“十四年前,你的父皇看上了安国公府的嫡长女,下旨命她及笄之后入宫。”崔温继续道,声音更冷讥笑更深,“谁知这位安大小姐早与叶家继承人私定终身,圣旨下了之后没多久,两人便私奔逃离京城。”
“不……不可能……”殷承祉像是听天荒夜谈似得,他知道安国公府的大小姐,他怎么会不知道?她也是母亲厌恶他的因素之一!
久远而又模糊的记忆再一次被挖了出来。
人们都说,年纪小小的不懂事不记事,可是他却全都记得,记得清清楚楚!
那一年,他还是父皇母后最宠爱的孩子。
所有人都围着他转。
哪怕是皇兄偶尔对他发脾气,可也是疼他的!
直到那个女人进宫!
安国公府嫡长女!
那一年父皇秋猎回来,带回了早已经病逝了的安国公府嫡长女!
“当日秋猎围场上,安氏一场好戏毁了安国公府,也彻底将自己龌蹉的私奔栽赃成了安国公府的内宅阴私!”崔温冷笑,“果真好计谋好手段!这些年你们母子斗不过她还真的是无话可说!”
殷承祉握紧了拳头,脸色也苍白下来。
“围场最后一日的庆功宴席上,她藏在歌舞伎中在献舞之时当众跪下高喊自己是安国公府嫡长女,请皇帝为她伸冤!”崔温继续道:“安国公府嫡长女自幼体弱福薄,在接到圣旨后回乡祭祖,岂料病逝途中,谁也没怀疑其中有什么不妥,大家提起也不过是一句唏嘘对方福薄罢了,而在她病逝之后,皇帝为了缅怀也为了抚慰安国公府,便又下旨命安大小姐的妹妹进宫为妃。安家二小姐一进宫便是妃位,大家都说这是皇帝记着安大小姐的缘故。安国公府也因此而深受皇帝宠信。可想而知安氏出现后果!”
后果便是安国公夫人病逝,安氏被带回宫中,成了父皇新宠!殷承祉拳头握的更紧,“她怎么敢!?”
安氏当众状告继母安国公夫人为了让自己的亲生女儿顶替她进宫,在她回乡祭祖途中买通她的贴身丫鬟将她置之死地,她命不该绝,被云游在外的庵堂师父救了,之后便一直呆在庵堂养伤,一养便是好几年,后来身子允许之后便回来为自己讨回公道。
安国公夫人自然不肯承认,自爆家丑说安氏是与人私奔,安国公府为了安家和皇家的颜面才对外宣称安氏病逝。
安氏大呼冤枉。
众人也惊愕不已。
事关皇家名誉,自然不能等闲视之,安国公夫人拿不出证据,当年知情的人全都被封口了,安氏却能找来庵堂师父作为证人,甚至为了自证清白,求皇帝命人让宫中的老嬷嬷为她验身,而验身的结果成了安氏最好的证据。
安氏依然是完璧之身。
若是私奔,岂会还是完璧之身?
安国公夫人百口莫辩,而这时候,安国公也站住来支持自己的女儿,怒斥安国公夫人歹毒,便是已经入宫为德妃剩下了皇子的的安国公府二小姐,安国公夫人的嫡亲女儿也惶恐请罪,哪怕没有明白承认,那字字都在表明安国公夫人的确做了。
皇帝大怒,本欲将安国公夫人严惩,可安氏却为她求情。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殷承祉浑身颤抖起来,脸色又青又白,巨大的愤怒与屈辱在胸口泛滥,“她怎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