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篱洛又在埋头忙活了。
她要用治疗风寒止咳药膏的利润作报酬,回报燕亦欢帮她查线索;即使是限量供应,凭她一双手要在一个月内熬制出几十瓶药膏也不容易。
这天,宋篱洛傍晚时分才回府。
她要回篱苑,穿过回廊后,必定得经过一段青石小径绕过花园一侧才行。
就在路过一丛美人蕉时,宋篱洛忽然停下脚步,微微眯起眼睛,敏锐地望着前方。
一个身穿湖蓝长袍的七八岁男孩扶了扶歪掉的腰封,甩开跟在他身后的下人,喳喳呼呼地奔宋篱洛冲过来。
“二姐?你是二姐吗?她们说府里就你长得最好看,你一定是二姐。”
他嚷嚷得极为大声,离得老远,宋篱洛都将这番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无声扬了扬唇,若有所思地看着殷切朝她奔来的孩子。
宋简阳。
她二叔的嫡次子,可惜小时候因高热烧坏脑子,如今长到八岁,行为举止看起来还跟两三岁幼儿一样。
这番话放普通人身上,一点也不出奇。
可从一个智力有损的孩子口中说出这般逻辑清晰的话,却不得不令人生疑。
宋篱洛静静站着没动,既没回答也没否认。
宋简阳脑子不好,腿脚却不错;转眼功夫,就跑到衣带当风的少女跟前。
双目亮亮地望着她:“你就是二姐!”
话音未落,也不知怎的,他脚下绊了一下,整个人啪一声朝宋篱洛方向狠狠摔了下去。
“哎哟,痛痛!”地是草地,可他摔得狠,痛也是真的痛。
宋篱洛冷眼看着,本不打算扶他。
可他皱眉喊了两声痛后,忽然张开嘴巴哭了起来。
晶莹的泪珠——豆子一样从他眼眶滚出。
少女怔了怔,看着他放声大哭无助又委屈求安慰的模样,脑里恍惚闪过相似的情景;冷硬的心忽然便软了软。
她弯腰伸出手,想了想,又蹲了下去,对哭包一样的堂弟温和道:“别哭,你不哭就不痛了。”
宋简阳对着温柔漂亮的姐姐眨了眨眼,被泪水泡过的眼睛像黑宝石一样,分外黑亮炫目。
少女心头的柔软似忽被这双黑亮眼睛打开了闸门一样。她朝他微微一笑,将手往他面前又递了递:“来,我扶你起来。”
宋简阳的视线从她温柔美丽的脸移到那只素白纤长好看的手上。
顿了顿,慢慢将手递过去。
就在即将够到宋篱洛指尖时,他将藏在袖里紧攥于手的刀子猛地亮了出来,恶狠狠朝少女明艳温柔的脸胡乱划去。
宋篱洛瞧见他递手过来的动作甚是古怪,心里下意识咯噔一下。
退倒是没退,主要她蹲着行动不便。
可她感觉不对劲的瞬间,身体已经作出反应立刻往后仰。
刀子划来,寒光亮眼。
她伸出的手改扶为拍,只听得“哐当”一声,刀子落地。
宋简阳哇哇大哭起来:“坏蛋!”
他大哭的同时还连爬带跑的朝刀子落地位置扑去,小小身子往地上一扑,随即惨叫声起。
原来他一扑之下,竟然血溅当场。
变故来得如此猝不及防,宋篱洛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