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暗暗心惊,仅凭金嬷嬷区区几句话,老夫人就相信三小姐不是老爷的亲生骨肉?这会不会太儿戏?
就算夫人将金嬷嬷推出来顶缸,让她吃了板子;这也不足以令金嬷嬷对夫人寒心彻底背叛夫人吧?
她小心翼翼地瞄了瞄上首,想从老夫人脸上看出什么。
可老夫人垂着眼皮眉目冷漠神色沉凝;在这入了冬的时节,平日慈眉善目的模样此刻显得分外肃杀。
这时候让她去雅苑将三小姐叫来,显然不是简单问话而已。
李嬷嬷心头一紧,匆匆走了出去,不敢再妄自揣测老夫人的心思。
却说宋婉如离开静心院后,并没有立刻回雅苑;而是被楚翩叫到主院。
“跪下!”
宋婉如怔了怔,才明白她刚才的厉喝是冲自己来。
“娘?”她委屈地蹙了蹙眉,慢吞吞跪在红色团花的垫子上,“我做错什么了?”
“混帐东西。”楚翩恼得随手掷了个茶杯,“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我让你别再与宋篱洛纠缠,你怎么做的?”
宋婉如眸光闪了闪,却倔强地别过脸:“我没有。”
楚翩气苦,拿起茶杯捏了捏,看着她的脸,又慢慢放下去:“是谁拿卖身契威胁采蝉?是谁指使金嬷嬷去厨房抢老夫人的鱼粮?”
要是今天没有采蝉跳出来坏事,她现在已经把宋篱洛捏死。
宋婉如愣愣眨着眼睛,满脸困惑:“采蝉到底是谁的人?”
两面三刀的,在静心院看似句句维护宋篱洛;却又仿佛在不经意中处处给宋篱洛挖坑。
可若说采蝉真背叛了宋篱洛,也不尽然。
楚翩头疼地揉着额角,没好气道:“你甭管她是谁的人,你只管做好你的三小姐就行。”
“你别忘了你的使命,别忘了你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宋篱洛算什么?一个毫无根基的野丫头而已,不值得你拿前程跟她耗,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苦心?”
“倘若你的名声有了瑕疵,你有没有想过有什么后果?”
宋婉如沉默下来,脸上的倔强褪去,双眸渐渐透出明悟的神色。
娘说得对,她是精美瓷器,将来要做皇后的人;没必要跟宋篱洛一只恼人的耗子较劲。
楚翩见她想通,才扶她起来:“听话,以后别掺和到她的事。”
“暂且任她再蹦达几天,总有机会收拾她。”
“对了,你那只猫不能再养了,回去马上送走。”
宋婉如拉下脸:“娘,那只猫异色双瞳,它很听话,我很喜欢。”
“不行,必须送走。”楚翩沉下脸,坚决拒绝。
只要还养着那只猫,老夫人就不可能忘记死去的两条鱼。
长在老夫人心里那根刺就永远都拔不掉。
宋婉如板着脸回到自己院子,进到屋内,一言不发将楠木矮几上的茶具全扫落地。
婢女战战兢兢躲在一旁,完全不敢抬头。
偏偏这时,有人进来;望见一地狼籍,只能提着心,硬着头皮禀报:“小姐,李嬷嬷求见。”
宋婉如眼皮也没抬一下:“不见。”
李嬷嬷已然站到门口,不卑不亢道:“三小姐,老夫人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