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笙,你听说了吗?有我们这般年岁的学霸要转到我们班。”
“哇,那一定要想办法让她/他跟我同桌,那样,考试我再也不用当心挨老师的板子,这件事你们都得帮我。”
尤夏津用力的拍了一下顾笙知的肩膀,然后握起小胖手故作姿态的学旬墨老师作揖:“笙弟,兄定当不负所望。”转而却偷偷邪笑。
“如果能成,今天大家的碎冰冰我包了。”
“哟,来来来,那我们击掌为誓,如何?”
“必须啊!大家不要放过他”
“我的诚信指数那必须五颗心,”
就在那天阳光明媚的午后,一群小人儿,重叠的小手,生命的齿轮仿佛不再吻合,因为那稚嫩的话语“一定把学霸留给顾笙知”
往事总是仿若历历在目,每每想起当时幼小的自己和初识的不若,顾笙知就能笑出浅浅的单边酒窝。那时的笙知一看到文言文就犯晕。只因不若非一般的耐心,才让笙知渐入文言。所以估计不仅于感激还有崇拜吧,于那小小的年岁烙下的微妙感情。
这里不得不说学院的茶几配备那真的是十级往上,底为藏青色的绸缎桌布横铺着写着三字经的亚麻酒红色茶席,乌金石重竹长条干泡台,手绘问佛求道青瓷盖碗,还有茶席上六个手绘美人木茶垫,拖着6个笠型梅兰竹菊荷柳白瓷主人杯,桌角摆着一瓶绿荫,那意境,那讲究,那精致的分寸。
那天转学来的詹不若。一袭青衣,发束的绫缎也是随着微风翩翩起舞,还有那扎不上去的些许微卷小碎发和深深的酒窝,在加上干净白皙的脸庞,真的是个玲珑小女神。利落的文言敬词从小小的身板发出,足见涵养。只不过,唯一可叹的是那灰暗的眼神和冷漠的表情。
“今天给大家带来一位转校同学,詹不若”
“不若你做那个位置,去吧。”
“今天要讲论语(学而第一),大家翻开第一页跟着读:子曰:学而时习之…”知了的叫声下,穿透树枝的炎热强光,虽伴着微微的夏风,其实分外灼热,但此时你要是驻足窗外那又会是另一番风景,很是稚嫩的跟读声,有敞亮的,有慢半拍的,有读不准的,还有只会摇头晃脑的…咋一看还以为自己穿越了呢。
时间的长流,总是不经意的带给人一些故事,有的欢喜异常,有的黯然神伤,有的翘首以盼,有的失落决然…可无论何种,该承担的,终是如期而至,那么我们要做的或许就是活个痛快,活出己想。
顾笙知又因为上课开小差被罚站直至早课结束,老师训完话之后就让他自由活动了。他却一脸不屑,拉着筱茂才悻悻吃早点去了。
“小若,那个,我们一起坐吧。你这个位置其实是有人的,只是请假了,人家要是回来了,你多尴尬啊。我的旁边位置没有人?”詹不若正整理着课文,就被迎面凑了张满屏的笑脸。
心被微微颤了一下,但詹不若只是低头未语,也看不出表情。大家伙瞧着顾笙知那热闹劲倒贴了冷屁股,不由的笑骂开来。
“老师安排的,怎么可能会出错,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不若漂亮了!”
“咦,我怎么会是那样的人,我知道内幕,老师不知道,啊晓是还要回来的,因为是她自己装病(完了出卖朋友了)。”
“那我要去告诉老师,你等着。哈哈,有人又要站着上课了,有人要挨板子啦…”
“嗯,你,位置在哪儿?”詹不若默默的收拾着书本,转身询问着顾笙知。
“这,这,这…”顾笙知看着詹不若稳稳入座,转头就对着所有人做怪脸,仿佛宣告一般,这就是本事,有志者事竟成啊。
大家也是看的一脸茫然,这小姑娘这么好骗。
学校里有些地方,总是不经意的就属于某些人,称之为地盘。刚入学校的第一天,假山区有一个很是别致的隐蔽水潭,那天尤夏津和顾笙知在假山玩捉迷藏给发现了,然后就此自然的成了他们密语的地盘。还取了个很文雅的名称(津笙圈地)
“我说啊笙你就是个个大骗子,明明你的同桌是啊晓,你怎么说的人家不若的位置是啊晓的。你这瞎编的度跨的有点大啊,谁给你的勇气和智谋?还有大家怎么也没有揭穿你嘞,只是闹腾?我看老师那里你怎么自圆其说?”
“夏津,放学就有碎冰冰,你想那么多干嘛。”
“哇塞,现在连我也要一起骗!快说。”
“我都说好了,找小若之前,我安排大嘴巴茂才给我传达,一会如何配合我表演,事成之后每人一根碎冰冰。”俊俏好看的脸蛋配上那贼笑得意的表情真的很是到位。
“那你怎么会知道啊若会上你的当?”
“我用苦肉计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孙子兵法。”
“那你怎么就确定啊若能吃你的苦肉计”
“这个嘛!我老妈告诉我的啊?”
“熹茹阿姨是怎么知道的?你就蒙我吧,都没有见过啊若”
“那老熹说:漂亮又沉默的姑娘很善良呢”
“咦,老熹又是谁,你别顾左右而言他。我都听乱了”
“我妈啊。”
“哦,这叫的挺有艺术,你小子不错,这么没大没小。”
“我爸这么叫,我爷这么叫,我姥也这么叫…那…”
“叔叔才没有你这么不正经,你是不是看蜡笔小新看多了。”
“你有没有发现,小若好像有心事,不是一般的沉默?”
“嗯,有些事情总是无心却能刺痛一生。你想了解自己问啊。”
“喂,跑啥啊?”
“蜻蜓飞啦,一起追啊”
命运的安排,也是刻意也是随意。有些人出现了,或许是绊脚的坎或许是顺风的帆。有些人注定羁绊一生,有些人注定老死不识,但时间的荒原里碰见了就一定要停留,因为缘分不浅啊。
“顾笙知啊,顾笙知…让我如何教导你,如此荒唐的举动,你一个13岁的稚子怎么就行动的如此顺手,你…”旬墨老师眉头紧锁,手握大板子,仿佛不把那小子驯哭了,就不罢休。
“哎,姥爷,干嘛那么较真,别气坏了身子,那老熹凶起来,您外孙可就不保了。”
“你,在学学校叫老师,别攀亲戚”
“好好好,旬墨老师姥爷,您知道我文言一向不好,听说那詹不若是学霸勒,您就行行好,说不定我这次能给您争脸”只见顾笙知双拳紧握,眼神坚定非常,特别特别有力气却又故意低语的扬言道。就在老爷子发愣那会香气飞扬的乌龙清茶已至面前。
“你小子,就这个泡茶的手艺能讨点喜,”说完立马咕噜一口舌尖立马回津,香味回梁,笑逐颜开啊。
“那可不,我舅舅那徒弟也不是白收的,怎么都得拿出点真功夫,才能让我给他长脸嘛。姥爷,舅舅让我告诉您雨后清茶阿里山下茶了,哪天我给您带过来?”那谄媚的表情,真真的活脱像迷人心窍的小妖精,说到这里啊,就该提提顾笙知的妈妈,那真的是长得标致到精细。标准的鹅蛋脸,弯弯的柳叶眉,眼睛不大不小,睫毛长而密,主要是那挺挺的翘鼻梁,还有动人的小酒窝,薄薄的樱桃小嘴,所有的美好一点都没有放过。年近40却依然宛如18。不过更厉害的还是顾笙知,刚生下来的时候,都以为是个小美妞,遗传了妈妈的一切,唯一不一样的是顾笙知的小酒窝是单边的,但却没有任何减分,反而更有韵味。更不得了的是越长大越好看一点也没有长残。
“嗯哼,注意,注意学校严谨学生贿赂哦。”刚结束完午课的于心老师一本正经的言道
“哎啊,大老师下课啦,来来来,大老师坐这里,休息休息。喝口茶。”
“小笙,不可没大没小。”
“为何称我为大老师?”
“因为全院皆知您学装五车。”那得意洋洋的小表情,仿佛在对自己说顾笙知你厉害啊,这么难的成语都会。
此话一出啊,可把老爷子气的说话都在抖“你给我闭嘴,立刻马上听课去。”
“小儿浅学,让于心见笑了”
“哎,无妨无妨,本意不错,哈哈哈哈哈…”
逃出教务室的顾笙知,手舞足蹈,心想自己混淆主次的能力真的不是一般心智,还暗暗鼓励自己继续加油。
其实此事本来应该好好教训顾笙知的,然后再做安排,但当旬墨看到詹不若的学分时就再也没有过问了,毕竟他还是希望自己的外孙不要出口就是学装五车。
可惜开心的日子没过几天,就被何晓的回归打乱了。还伤了不若的心。
“你谁啊?谁让你坐这了?”
“喂,问你呢?”何晓不耐烦的敲了敲桌角
“我吗?”詹不若抬起了头,看着眼前一脸不爽的何晓,突然惊讶的站了起来,不由的向后退了两步。(“为何如此相似”)
“你怎么回事,我又没有干嘛,至于嘛?”
但随后更奇怪的是,詹不若不仅只字未语,反倒还流起眼泪来。
何晓一下就懵了,手足无措的找起纸巾来,一边还不断解释
“我,哎,你…算了,我…位置让给你了,别哭了。”
等到尤夏津和顾笙知回到教室的时候,一个已经泪流满面,一个眉头紧锁。
“可乐晓,你怎么回事?”
“臭屁笙,轮到你这么大声啊,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不过这事我也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
何晓看着顾笙知如此行为,心理不由得委屈起来。长这么大,还没有人这么大声冲自己喊的,虽然平时也常跟臭屁笙互怼,互损。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对詹不若的态度,再对何晓,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大声,便没有回怼,抿嘴不语了。
当大家把注意力从这对小冤家上抽回来时,詹不若已经不见了,还有尤夏津。
“啊若,你要乖,哥哥在,没关系的,本来想早点告诉你的,可不知道如何开口,以为何晓不会这么快回学校的,我以为还有合适的机会。”水潭边上,尤夏津轻轻拍着抱在怀里的不若,缓缓的拍着她的肩,心疼的安慰着。
詹不若仍是不语,只是多了几分安静,慢慢的泪水似乎也止住了。
“啊若,你想知道?”
詹不若只是静静地,轻轻地说了一句
“夏津哥哥,我是不是不该活着”
“啊若,你这样姑丈会更难过,你要乖,答应哥哥别想了,好吗?”尤夏津看着怀里的小人儿,稍稍多抱紧了几分,但却什么也做不了。
叮铃铃……叮铃铃……
看着不若慢慢回神,尤夏津松开双手,詹不若起身径直往课堂方向走去,头也没有回,也没有再多说一句。
“出来吧!”
“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本来也是要告诉你的,我希望你能帮助她。”
“夏津,啊笙知道吗?”
“我没有说,我也希望啊笙的快乐能感染她。”
“那,我们下课后,学院后公园见。”
“好”
本来(津笙圈地)只有笙知和夏津知道的。可是何晓特别喜欢找秘密,而且也很擅长。有一回她看到顾笙知小心翼翼的,感觉异常,便一路尾随。就这样密语的地盘被发现了。不过何晓没有揭穿,只是趁他俩都不来的时候,霸占霸占,毕竟夏可解暑,风景密而雅致。
每个人成长的速度,有的时候并不在于年龄的大小,有的人生来就仿佛带着特异的天赋,就如尤夏津
詹不若回到教室的时候,老师还没有到,令她奇怪的是大家都很安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小若,怎么样,一秒搞定同学。”
“谢谢”
“嘻嘻,别客气,几十根碎冰冰而已。”
詹不若看了一眼顾笙知,眼前这个男生笑起来真的很舒心,便不由的呆看了几秒,竟忘了回神。
“啊笙,你的人生是不是只有碎冰冰?”
回到教室的尤夏津刚好听到她们的对话,就不由的想怼顾笙知一句。
“省零花钱,又好吃,还能收买人心。”
“果然是,你怎么不姓孙,法子一套一套的。”
何晓也回到了教室,怕詹不若又莫名其妙的哭,便不再纠缠。
其实他们几人的位置很是有趣,笙知和不若是同桌,夏津是邻桌,何晓坐在不若的上桌,不偏不倚刚好是个三角,不若稳坐三角中心,只不过,不是等角三角型,尤夏津稍远一些。
一段故事,你身在其中的时候,很难了解自己的存在是怎样的一种依托,当一切成为往事,再回想的时候,便觉一目了然,你才知道情感便是如此不断的日积月累,不断的滋深蔓延,不断的在这个彼此存在的空间里形成了羁绊。
多年后的某一天,当詹不若回到这个学校,再坐回那个位置,原来那个时候老天就已经给了她美好,身边有暖心的目光,有傻傻的欢乐,还有野蛮的关心……虽然短暂,但真心非常。面对着记忆里的教室,詹不若潸然泪下,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害怕和恐惧,而是拥有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