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这样了。”

乾天峰太玄殿内，陆宣向掌门奇九重汇报工作。

主要说的是异墟的事，不过他把击杀异墟尊者的具体过程一笔带过，因为那涉及陆宣底蕴。

斩杀异墟尊者后，陆宣对大俞众人下了一道禁制，防止他们透露此事，尤其是具体战斗过程。

他尚未成长到九洲无敌的程度，万一被什么隐世不出的怪东西盯上就得不偿失了。

尤其是得知异墟存在后，更要小心谨慎。

之后，陆宣用了两天时间护送众人来到乾元门。

“异墟……”奇九重神色凝重，但没什么惊讶。

“掌门，你早就知道了？”陆宣问道。

“嗯。”奇九重点头，“异墟已经引起阙洲不少势力警觉，很多迹象表明，这个势力在阙洲经营多年，早已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手伸进很多势力中。”

“诸峰主知道这事么？”

“之前只有任武峰、玉女峰、赤霄峰的三位峰主知道。”奇九重瞟了陆宣一眼，“现在再加你一个。”

“只有四个？”陆宣一愣，“其他门派长老呢？”

“就四位长老知道。”

“怎么这么少？”陆宣蹙眉，“九位峰主、近二十位长老里，只有八人知道，这说不过去吧。”

“对待这事要小心谨慎，我不想打草惊蛇。”奇九重起身，神色变换，“那三位峰主、四位长老都是我信得过的，其他人……虽然我相信他们是清白的，但我不敢冒险。”

“那你捂这么严实，有什么收获么？”

“……没有。”奇九重摇头。

“就这？”陆宣瞪大眼睛，“你防同僚跟防贼一样，搞了半天一个人都没查出来？”

“我特么……不是，这事没那么简单。”奇九重平复内心躁动，摆摆手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观察门人异动，甚至抓住不少其他门派势力派来的奸细，但一直没抓出过这个异墟的人。”

“我甚至一度怀疑，这个势力并未盯上我们，只是我一厢情愿多疑而已。但现在来看，恐怕这是他们藏得好，不计较一时得失。”

“换句话说，他们图谋甚大。”陆宣接话，“忍得越久、藏得越深，越能接近门派核心和高层。其他势力的目的，也许只是获得我们一些情报或功法，但他们……也许想彻底倾覆掌握我们！”

“没错。”奇九重起身，来回踱步，“这就是我现在最担心的事。如果，我是说如果，门派长老和九位峰主中有他们的人……”

“后果不堪设想。”陆宣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以前他作为一个快乐逍遥的闲散弟子，从来不需要考虑这些事。

但现在，无论出于何种原因，他已然是乾元门一位峰主、一人之下的存在，不能不开始为门派考虑这些事了。

“换做你，你会如何应对？”奇九重问道。

“一个个查。”

“一个个查？”奇九重一愣，像看傻子一样看陆宣，“你怎么查？一个个盘问？还是强行搜他魂魄？”

在这个世界，搜人魂魄并非易事，植物昆虫之于动物的区别，就在于有无灵魂。而动物之于人的区别，就在于灵魂的复杂程度。

可以说，灵魂是人类结构最复杂的部分，非常难以操作。哪怕尊者搜索他人神魂记忆，都要经过一番准备，而且很可能造成各种负面影响，一个搞不好就回造就一个痴呆。

所以一个个搜人魂魄这种事，基本没操作可行性。

就更不说盘问了，一群活了几十上百年的人，个个都是影帝，问是问不出东西来的。

“我又不是傻子。”陆宣一翻白眼，“当然有特殊办法。”

他手一摊，一块青铜碎片出现在手掌上。

“这是？”感受到碎片的气息，奇九重心头一跳，“圣器碎片？”

“正是。”陆宣点头，“这是被我击碎的那口鼎的碎片，我搜集了起来。它上残存异墟神力的气息，有害部分已被我彻底消灭，剩下的够你去分辨相似气机了。”

“太好了！”奇九重神色激动，“雪中送炭啊，我一直苦于没掌握异墟势力的特征，有了这玩意我就能分辨了。”

“不过。”奇九重话锋一转，“这件事只能在私下进行，不宜大规模搜查。”

“怎么做那是你的事，反正有了这块碎片，你起码有分辨他们的办法了。”陆宣说道，“我还有个问题，你为何要接收那五人？异墟对他们很重视，貌似盯上了他们体内的特殊力量。你就不怕这是个烫手的山芋？”

“我自有打算。”奇九重并不想多说。

“反正我提醒你了，你别掉坑里去就好。”

奇九重头上青筋又起来了。

“对了，我也有几件事要问你。”

“何事？”

“我查阅门派典籍，发现那天你在太玄殿点出的一指，和传说中的断界指很像。”

“断界指？”陆宣一愣，思索到：“说实话，我并不知道这一指叫什么……也许真可能叫这名字，你先说来听听。”

“绝天地通后，诸界之间因各种原因纷争四起，因此不少大界选择自我封闭，远离争斗。而我界一直毗邻与我们实力相仿的另一界，一直相安无事。但一百五十万年前，不知因为何种原因，两界爆发了不死不休的战争。”

“后来，一位还留在诸天中的仙人出世，一指截断两界，从此纷争断绝。而这一指，被世人称为‘断界指’。”

“有人将仙人一指断绝两界的威势异象记录下来，我寻遍古籍，发现那日你那一指时引发的效果，和断界指非常像。而且，能影响时空的法门极度稀有，所以我认为，你那一指很可能是传说中的断界指。”

“也许还真有这个可能。”陆宣若有所思道。

“你能说一下，你是如何获得这一法门的么？当然，我不强求，毕竟这是你的机缘，但我希望能用此法增强门派实力，所以……”

“告诉你也无妨。”陆宣摆摆手，并不在意，“这是我在温龙山悟得的。”

“温龙山？”奇九重一愣，“那个地方有古仙传承？”

“不是传承。”陆宣摇头，“你应该知道，那地方现在是邪祟和怀洲诸多势力的战场了吧？”

“知道。”奇九重点头，“我在那里部署了不少探子。”

“掌门有没有想过，为何那里邪祟层出不穷么？”

“这……难道说。”奇九重脸色一变，“那里有一个异界入口？你的意思是，那里就是当年古仙截断两界的地方？”

“正是。”陆宣点头。

“等等，照你这意思……难道你是硬生生从当年古仙断绝两界留下的道韵中悟到的？”奇九重一脸不可思议。

“如你所言，我就是从那片战场隐蕴的道法残留中悟出了那一指。”

奇九重不说话了，看着陆宣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直愣神。

这他妈到底什么样的一个怪物。

从别人施法留下的痕迹中就能悟出一个法门，还是涉及到时空这种级别的力量的？

“所以，你想去那里撞机缘的想法恐怕要落空了。当然，你要学想，我教你。”

你教我？

奇九重当时心理就不乐意了。

虽然奇九重确实很想学，但陆宣这么一说让奇九重觉得万一要是学了辈分就乱了。

“算了算了。”奇九重心有不甘地拒绝了，“这是你自己的机缘，我就不要了。另外还有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关于你弟子的。一个月后门派大招，你好好准备一下，到时候要是没招到好苗子，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此外，也不知道你下了什么迷魂药，那五位大俞皇族现在吵着要拜入你门下。”

“拜入我门下？”陆宣一愣。

“本来我都和他们长辈说好，让他们拜入赤霄峰，赤霄峰主也同意了。结果现在他们改变主意，非要拜入你门下。”奇九重有些无奈道：“这事搞得我头都大了，赤霄峰主因为这事觉得很没面子。”

“那你拒绝不就完了。”

“我倒是想，但他们态度坚决，而且……”奇九重盯着陆宣，“刚好你这里缺人，他们五个天赋又都不错，所以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征求下你的意见。”

“不要。”陆宣简洁扼要地拒绝了。

“不要？”奇九重愣住，这也太干脆了吧。

“为啥不要？”奇九重问道，他是没想明白原因，这明明白送他五个好苗子。

“很简单，本峰不收大爷，大爷只能有我一个。”

奇九重：？

“等等，我没缓过来。”奇九重扶了扶额头，“你再说一遍。”

“他们五个皇族，来这里不是来当大爷的。”陆宣翻白眼，“我不收大爷，我就是大爷，弟子都是来服侍我的。”

奇九重当场就气不打一处来。

“儿戏！”奇九重怒道，“你这完全不把招收弟子当回事！”

他妈的哪有师傅收弟子是为了自己当大爷的……就算这么想也不能说出来嘛。

“你管那么多干嘛。”陆宣继续翻白眼，“反正十年后我保证他们能把乾元门其他同龄弟子吊起来打就完事了。”

“这可是你说的，别反悔。”

“不反悔，反悔我是狗。”

“那还有最后一件事。”奇九重面容一肃，目光深邃，盯着陆宣：“对于你师傅的坐化，你知道些什么么？”

陆宣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平静道：“你问这个干嘛？”

“我就是最近在想，你师傅虽身患隐疾，但三年前气血还不算很枯竭，所以有些奇怪，为什么突然就坐化了。”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对你师傅突然坐化，有什么头绪么？”

“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奇九重平静地看着陆宣，陆宣也平静地看着奇九重。

两人沉默，相互对视了足有一分多钟。

最后奇九重率先打破平静：“行吧，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如果以后有什么新发现，记得告诉我，走吧。”

“好，掌门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