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正亭点头应是，这事姜舒允不提他本来也打算这么做。毕竟这次他们坑了一把林易是事实，即使他事后让鬼魂报复回来了，也不能确认他是不是消气了。

对待脾气各异的各种玄门人士，他们向来都比较谨慎。万一被针对着坑几把，那可真就是想哭都没有地方哭去。

“您既然来都来了，不妨出手帮忙把这也去了。”

谢正亭看着那群研究员们鼓起来的肚子，脸色发苦。早知道他就和谢师杰换一换在旅店里待着了，虽然无聊点，至少不会向现在这么被动啊。

这批鬼婴的攻击能力也太诡异了点。

他暗自嘀咕着，却不知道林易也在心里思索。他心里非常清楚，鬼婴们确实对研究员们下手报复了，但是这打开门来的景象可不是他们的手笔。

那些研究员们的肚子里分明是装了活物，林易刚刚还看到了那个孙元肚子上，悄悄浮起来的一个手印。

那个手印的大小，分明就不是婴儿的手，而是那种成年人才会有的手掌大小。

而且，这实验室里一排的人，几乎都已经神志不清，沉迷在预产室的幻想里。偏偏只有孙元一个人还能保持清醒，他甚至还有精力和姜舒允对骂，如果不是他们之前的仇恨大到令他无视自己的性命，那就肯定是他有把握自己不会出事。

啧，细细一推理，这盘根错节的，个个都在谋算。

林易不满地低声嘀咕一声，头也不回地按下了电梯的开关。他现在怀疑，连谢师杰来找他都有可能不是巧合，很可能是有人知道了他和李彦易还有姜舒允之间的关系，故意来算计他们。

这一堆弯弯绕的，为什么就不能让他静静地当一个闲人呢！

“太丑了，不帮。”

只有一趟来回上下的电梯速度特别快，没几秒就直接下来了。姜舒允随意丢下一句，跟着林易就直接进了电梯。

闪烁着金属光芒的电梯门缓缓关闭，把外面那嘈杂的声音全部避开。

林易和姜舒允两个人安静地站着，也没有什么话想聊，毕竟从实际意义上来说，他们两个其实只能算是比较熟悉的陌生人。

电梯在地下二层的时候停住了，一个看起来很温和的中年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在他进来的那一刹那，林易和姜舒允同时脸色剧变。

走进来的中年男子似乎是从什么地方匆匆赶来的，衣衫有些凌乱，蓝色的外套被他随手搭在手臂上。

他看起来已经有些年纪了，剪得极短的头发半数已经花白，眉间和脸颊上爬上了一条条代表岁月的皱纹。但是他明亮锐利的眼神和挺得笔直的脊梁，充分地像其他人展示出了他是一个并不向岁月服输的男子。

林易用余光瞟了一眼他小腿一下的位置，然后迅速收回自己的目光，低垂着脑袋，尽量不让自己脸上的惊讶被人看到。

为了能够更加方便的和鬼婴们交流，他的阴阳眼一直都没关上过。在那中年男子进来的时候，他非常清晰地听见了一声男子的轻笑声。

明明只是短促的一道笑声，听到耳中却硬生生多了几分旖旎的韵味。

林易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了过去，然后他就看到了，踩在中年男子脚上的一双浅蓝色绣花鞋。

林易：……

历来鬼神附身之事颇多，不管是民间杜撰还是确有其事，都充分地表明了附身是接触那些异常存在时非常容易发生的事情。

不敢是鬼魂还是神明，都能够附身在人类的身体上。差别在于，鬼魂附身往往是不坏好意，试图利用人类的身体犯下什么事来，或者干脆就是想要他们附身的那个人类的性命。

而神明就比他们有节操的多了。

那可是一般人请也请不来的大佬级别存在，为此，人类还专门规划出了一些专门的职业来与神明沟通。林易身为灵媒，所擅长的请神之法就是其中之一，风水师通过自然山脉也能偶尔引动神明，还有茅山的请神术，更是一种已经被研究地非常透彻的术法。

而分辨是鬼魂附身还是神明附身，就要看被附身那人的脚部。如果是双脚踮起，除了脚尖其他地方都悬空，那就是被鬼魂附身了，反之就是得到了神明的青睐。

这男子看起来就是被神明附身了，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林易修文还不够深，他总觉得附身在这男子身上的神明感觉怪怪的。

有一种他说不出来的古怪感觉。

“曹先生，好久不见。”

姜舒允神情复杂地和那中年男子打了声招呼，同时身体微微前倾，鞠了一躬。

“比起曹先生，我更喜欢你当初对我的称呼。”

曹成光并不避让，他受了姜舒允的一礼。看着这个和记忆中大不相同的弟子，眼中忍不住浮现出了一些黯然和怀念。

“……今时不同往日，我以往能叫的，现在却已经不能，也没资格再说出口了。”

姜舒允收敛脸上的惊讶，露出了一个算是释怀的笑容。

“曹先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想这里的事情还用不着您亲自出手。”

“谁知道呢。”曹成光不可置否，他伸出手拍了拍姜舒允的肩头。

“当初的事情并不是你的过错，在我心中，你依旧是我最出色的弟子。再等待一段时间，我会给你留下一份礼物。”

林易他们先进来的电梯，自然也是先送他们上去。随着电梯的一声轻响，林易和姜舒允并排走出了电梯，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曹成光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电梯中明亮的灯光打在他脸上，让他的脸色看起来略微有些苍白。林易心中一动，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根发簪插在了头上，乌木制的发簪上闪过一道沉郁的光，既而又沉寂了下来。

姜舒允的心情在遇见曹成光之后，就低落了下来，他表面上不显，开车的速度却越发快起来。在不违反交通规则的范围内，超车，转弯，急速刹停，要是换一个有点晕车倾向的人，恐怕早就被他晃地吐了一车，但是林易却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