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0074 戮尽妖邪贫道且去 名登黑榜恶患将来 (五)(1 / 1)铁髯老道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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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功夫,门外传来洪亮的嚷嚷声:“什么年代了,还宣扬有论无方那套邪说?内服就是内服,外敷就是外敷,内服之药外敷,那不是扯淡嘛?小张你也是学过中医的,就这么容易被哄住吗?”

李长夜翻了个白眼,轻声对江白眉道:“看来这老爷子国手二字,有些名不符实呀。”

江白眉被他惫懒神情逗得一笑,没说话,心里却想,这人性情还真是奇怪,明显有非凡的传承和手段,还要跟世俗中的人置气,却偏偏并不仗势欺人,怎么看都不像个难相处的人。

安轩宁刚才自夸记性好,却被孙极乐出了个彩,心头正郁闷,听了李长夜这话,不由嘿嘿坏笑,揶揄道:“我看不是人家名不符实,是你要被拆穿了!其实我也奇怪呢,就你开的那药,加在一起几十斤了,熬药也找不到那么大的砂锅啊!”

李长夜扫她一眼:“你个小女孩儿懂什么,我爹教我辨药施针的时候,你大概还穿纸尿裤呢。”

安轩宁气得一跳老高,叫道:“你自己才多大年纪?倒和我充大辈了,我今年十八,你呢!”

李长夜看看她:“巧了,我也十八啊!”

安轩宁更气了:“那我们一样大,我穿纸尿裤的时候,你难道不穿纸尿裤吗?”

李长夜摆摆手:“我们山里人哪有你们那条件,我穿得都是旧衣服改的尿布,再说,我也没吹牛啊,我穿尿布的时候我爸爸就教我道法医术了,你那时候的确是穿纸尿裤啊。”

安轩宁气得眼睛大睁,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

这是一个满面红光的老头儿一头冲进办公室,大声道:“穿纸尿裤就学医的是哪位天才?来让我长长见识。”

李长夜笑嘻嘻冲他一拱手:“不敢当天才之称,正是小道!”

老头儿倒也有些见识,目光在李长夜的发髻上一转,惊奇道:“唷,看着还真是个道士模样,小道士啊,就是你开出了那神不神鬼不鬼的古怪药方?”

李长夜道:“那请您指点指点,这药方神不神鬼不鬼究竟在何处?”

老头儿冷笑道:“小张记得不全,我先说一样,听说要四对螃蟹,那怎么不要姜醋呢?螃蟹没姜醋可不好吃,你总不会是拿它治病吧?”

李长夜道:“螃蟹不能治病吗?”

老头儿不屑一笑:“本草纲目介部记载,蟹之释名,螃蟹、郭索、横行介士、无肠公子,雌名博带,气味咸、寒、有小毒,主治杀莨菪毒,解鳝鱼毒、漆毒,治疟及黄疸,捣成膏兴疥疮、癣疮。捣出汁滴耳聋。”

说罢一指王存一:“这位患者的病情可对症?”

江白眉和安轩宁,都是多少知道李长夜本领的,自然不会怀疑他不懂装懂,但是看这老头医书背得极为娴熟,神情也是自信无比,不由对视一眼,不免有些担心。

李长夜点点头,道:“老医师熟读本草,佩服佩服,不过《随息居饮食谱》中亦有记载,蟹,甘咸寒。补骨髓,利肢节,续绝伤,滋肝阴,充胃液,养筋活血,多用于治疗跌打损伤。”

老头儿不防李长夜年纪不大,书袋吊起来可也一套一套,有些诧异,但还是不屑道:“清朝王士雄虽然也是名医,又岂能和李时珍相比?他这饮食谱听名字就知道,讲的是饮食养生之道,虽然不无道理,但终不是医经正典,不足为凭。”

李长夜笑道:“哦!原来如此,那我再背一段明朝的书您听听:‘倘骨断筋折,损伤过重,服过童便、黄酒,即取生蟹捣烂,以好烧酒冲服,其渣敷在患处,日日服之,亦能接筋续骨。其童便、黄酒,每日仍不可缺。如无生蟹,或取干蟹烧灰,酒服亦可。此跌打损伤第一奇方。’如何?”

老头儿双眉紧皱,盯着李长夜:“小伙子你别欺我,我行医四十年,凡是应有的医书,我就算背不得,也决不会不知道!你这段书闻所未闻,是哪本医书的记载你倒说说!”

李长夜道:“想必您老的精力都使在医术上了,没看过这本《镜花缘》。”

老头儿大怒,跳脚道:“《镜花缘》就是个小说,你拿小说里的故事给人治病?”

李长夜摆摆手,道:“镜花缘里面医方不止一个,我再说几个你听听。”

那镜花缘中有个人物叫多九公,知道不少验方,书里面常常拿出来救人,什么铁扇散、七厘散、平安散、忍冬汤、大归汤……李长夜记性惊人,将那些验方的用途、药物配伍一一说出,老头儿细听下来,不由哑口无言。

李长夜察言观色,笑着道:“都是真的吧?您想想,这本书里十多个方子,如果皆是真的,那为什么螃蟹这个非得是假的呢?”

老头儿连连摇头,一时接不上口。

两人在这吊了会书袋,孙极乐一阵风卷了进来,手上拎着大大小小的袋子,还额外拎了个不锈钢的大盆,憨笑道:“道长,这么多药,药罐子可放不开,我看着这盆不错买了一个,您看合不合用。”

李长夜大喜,连夸他想得周到,接过盆放在地上,对老中医说道:“嘴上千万策难分真伪,下手落一子便见高低,老医师,且看贫道这炼药手段,可堪入眼否。”

说罢先取过一大袋石膏倒进了盆里,信手一指戳上去,那一块块的石膏蓦然一颤,哗地一下,变成极细极细的粉末。

随后只见李长夜双手如风,一般般药物取出,先是取一点含在嘴中,辨一辨药物品质,根据品质高度随增随减,或是一戳或是一揉,那些或硬或软、或大或小的药物,就瞬间变成了粉末。

老中医看得眼珠都要掉下来了,不由惊呼道:“你这小道士,这可是真功夫吧?你这双手,比什么破壁机还好使啊!”

李长夜哈哈一笑,手速更快,也就是七八分钟功夫,那么多药物全部化成了粉末,一层层堆在盆里,五颜六色分外醒目。

他又取过这几只螃蟹,夹在手上一抖,但听嗡地一声低鸣,那螃蟹连壳带肉,全部化为酱泥,落入盆中。

李长夜将大盆一抖,所有粉末抖得均匀,取过蜂蜜打开,一斤一斤注入盆中,手捻着盆边一搓,呼嗡一下,那盆直直飞起半人高,在空中飞转不休,里面的粉末蜂蜜飞速融合,却没有一点一滴溅出。

李长夜立在盆边,低头细看,不时出手加一把力道,这盆足足转了快十分钟,李长夜点点头,轻轻一点,大盆落地,悄然无声,里面一个颜色古怪的大药球,兀自在盆中转个不休,而一股奇特的药香,伴随着大球的旋转渐渐弥漫开来。

所有粉末浆液,尽数融汇入这个大药球之中,其余地方连一丝粉末都看不见。

一个三十多的护士,咕嘟咽了口口水,低声惊呼:“盆净手净,知道的这是在制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中华小当家来了呢!”

“老医师,如何?”李长夜笑着问道。

老头儿也不傻,这时候是看出来了,这道士绝对是真正意义上的有道之士,不说这药灵不灵,就这制药的手段,说是魔幻大片儿都不过分,哪里还敢跟他论道?连连点头:“神乎其技、神乎其技。”

李长夜道:“其实您说的也没错,我开的这方子,一般医生确实没法用,每一道药材经过我手,或是增温或是降温,其实都有一个处理的过程,最后成药,才能通过外敷从皮肤中吸收药力。”

说话间揭开王存一的被子,单手一招,将王存一再次悬起,左手托着巨大药球,右手开始将他粉碎的骨头快速一一对上,左手就跟摊煎饼侠似的,及时将粘稠至极的药糊往他身上敷去,不多时,除了一张脸,从头到尾给他厚厚糊了一层。

过程中,王存一被疼得生生醒来,但一见是李长夜在忙乎,立刻安静下来,强忍疼痛任其施为。

医生们也看明白了,这其实不就是打石膏嘛,不过医院打石膏先要垫棉花纱布,再用石膏绷带层层包裹,而李长夜则是和刷房子似的,一层层直接往上糊。

没一会就忙活完了,李长夜顺手一道冷气,那些药糊片刻间便硬邦邦,将王存一的断骨稳稳固定在正确的位置上。

他将王存一放下,笑道:“王兄,我能做的我都做了,这几日你自己勤用功,三五日便能大好,至于锻骨练筋之法想必你也有,忍着些痛趁机练练,好处绝不会小。”

王存一武艺高明,这些道理自然也懂,他此刻周身动弹不得,只有一张脸,露出感激之色:“道长救我之恩德,我必铭记在心。只是这几天,我这几个同事,还请你多多看顾。”

周围有医生,他没法说太明白,但李长夜自知其意,当下点头:“都在我身上,放心便是。”

回头对医生们道:“感谢诸位救治,我们还有些事要商量,要不诸位就去忙吧?”

医生们点点头,鱼贯而出,那老中医走在最后一个,到了门口,忽然回头笑道:“小道长,你本事虽然了不得,到底经验不足。病人一躺几天,你没给留给排尿口,岂不是要把人憋坏了,赶快开个排尿口吧,我再叫人那个尿袋给你。”

说罢扬长而去,自觉扳回一城。

李长夜不由失笑,王存一武圣级修为,若是几天内的大小便都控制不住,这身功夫可也真是白练了。

这时江白眉将门关上,回过头正色道:“老王伤重,幸好李道长仗义相助,但是万神道、极恶组窥测在旁,我们还是要好好计议一番如何应对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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