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叔,有意购买这座雁雕的人差不多都已经到了。你尽可以让他们出价,不用客气。”
苏武想了想,还是提醒一声。
“不过如果马叔你推迟几天的话,这雁雕的价估计会更高,甚至有可能比现在高十倍以上。”
苏建国正挑选老竹。
他的水烟筒被自己失手砸坏了。这段时间里一直被烟瘾折磨得坐立不安,只好偷偷摸摸地重新作一个。
听了苏武的话,苏建国诧异地望了他一眼。
“小五你说得是真的?为什么晚几天卖,这雁雕会高那么多钱?”
苏武只好把村外的木桥以及其他人的反应说了说,最后他总结道:“等名声宣扬出去,马叔你就成了香饽饽,手里雕的东西升个十几倍价很正常。”
苏建国一愣。
他可没料到修座木桥还能修出这花样来。不过他摇了摇头,毫不犹豫拒绝了苏武延迟竞拍的提议。
“今天竞拍这雁雕是小五你早先定下的主意,各位客人千里迢迢过来很大程度上是冲着你的面子来的。”
苏建国端详着手里千挑万选出来的老竹,他轻轻敲了敲,满意地点了点头。
“俗话说人无信而不立,马叔没读过什么书,但这些道理还是懂的。所以就算马叔我再喜欢钱,也决不能因此而毁了小五你的名声。”
马婶走出来,一眼瞧见苏建国手里竹筒,就知道他想干嘛。她正想开嚷,正好听到丈夫说的话,又默默走开了。
苏武心里振动,他劝说了两遍,见苏建国打定主意不为所动,只好按原计划进行竞拍。
结果在意料之中,石高远以192万的高价赢了竞拍。
其他参与竞拍的人一听这价格,齐齐倒吸了口凉气。
这雁雕够大也够精致,所用颜料更是珍稀,不过木料底子摆在那里,能拍出这么个高价实在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之外。
拍卖结束,苏武随后的一番话让这些人恍然大悟。再看向那座雁雕时,他们不由悔恨不已,痛定思痛后纷纷打听起苏建国出手雕刻的价格来。
毕竟是民间搞的竞拍,并不正规什么都随便。它开始得快,结束得更快。明明临近午饭才开始,结果结束时主宾还能一起在马婶家吃个午饭。
这会的莫文斌听见个“苏”字都觉得心烦。
不过到底是个领导,虽然心里郁闷得想吐血,但表面上看起来他一如既往的淡然,一直和来自四方的游客们谈笑风生。
直到午饭时他喝了一口鱼汤,味美到让莫文斌差点吞了舌头,一度怀疑自己是否因为呕气而产生了报复性的幻觉。
世界上真有这么好吃的鱼吗?
莫文斌怀疑人生中。他正想再重新品尝一次,待提起筷子才发现桌面装鱼的大碗已经空空如也。
他连忙举目四望。
这才发现不仅自己这桌,所有桌子上装鱼的大碗都已经一扫而空,甚至连汤汗都被人倒得干干净净。
莫文斌原本就郁闷,此时更是懊恼不已。这顿饭上的鱼美味到令人拍案叫绝,可惜他只尝了一口就没了。
莫文斌赶紧凑到苏武边上,嘿嘿地指了指桌面上空荡荡的鱼碗。
“苏老弟,这级别的草鱼养心谷还有吧?”
苏武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在淡定地吃着午饭。
他点了点头,“有,不过数量不多。莫县你想要?”
“不要,买不起。”莫文斌连忙摇头。
他真买不起,如果这顿饭不是石高远出钱,估计他还真不敢点这鱼。
“这草鱼美味到天下无双,建议老弟你赶紧给它注册一下商标,以免出现其他李魁。”
莫文斌很有经验,他提议道:“要是鱼的数量不多的话,老弟你大可以考虑以后只提供高端供应。努力把它培养成养心谷的旅游招牌之一。”
苏武诧异,点点头表示自己会考虑并尽快注册。
他这漫不经心的态度让莫文斌气馁,暗暗地又咬断了几颗牙。
理清修路以及裁判陈廖两家的事不是那么容易。直到傍晚时分,莫文斌一行人终于把一切该交接的事都交接完毕,这才准备踏上了归途。
路过村外那座飞穹式木拱桥时,看见桥上一直人来人往兽来兽走。莫文斌心疼得直想吐血。
他赶紧打电话给苏武。
“苏老弟,这座飞穹式木拱桥是宝贝来着,你们就不要人来人往地糟蹋它了吧。”
他说道:“你现在不是有钱吗?赶紧在旁边重新修座钢筋混凝土桥用!”
“这钱哪能随便用,而且桥本来就是用来走的。人来人往不是很正常吗?”苏武随口敷衍道:“不过莫县的建议,我还是会考虑的。”
“你丫的,不是考虑!”莫文斌现在听到考虑研究这种字眼比听到苏字还难受,他一声咆哮:“是一定要建,而且要快。”
莫文斌气急败坏的声音如此之大,和布老虎咆哮起来也不可多让。不仅他旁边的同事齐齐吓了一大跳,就连电话这头苏武都一时被他给吼住了。
“还有,路修好了。”莫文斌继续大吼,“入口那座牌楼也要换,拆了建新的。”
莫文斌早看那座牌楼不顺眼,特别是那“非请勿入”四个字,特别碍眼还十分的不和谐。
“一定要换。听见没有?”莫文斌强调,“喂,喂?”
他喂了两句,拿开手机一看,差点没把手机给捏爆。
不知何时苏武早挂了他的电话。
“这浑蛋,又挂我电话。”莫文斌觉得手痒痒的,有心回村去找苏武麻烦。
他回头一看。
或许是因为刚才的怒吼,几条大狗出现在不远处的路中间,正沉默寡言地望着他们这行人。
夕阳的余光里,大狗们的牙齿寒光闪烁,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上来给他们每人咬上一口。
会叫的狗不咬人,会咬人的狗从来不叫。
莫文斌心一寒,连忙转过身子低头就走。直到上了车,出了养心谷的牌楼他才松了口气。
“莫县,你们终于出来了。”这时,车外有人拍窗。
莫文斌吓了一跳,他往外一看。
眼镜男小南捂着肚子,满脸的虚弱与狼狈。他身上的衣服到处脏兮兮的甚至还破了几个洞。脸上手上要么血迹斑斑要么大汗淋漓,像是刚和人狠狠打了一架。
“小南,你怎么还在这呢?”
莫文斌大惊失色,连忙让眼镜男上车。
他今天过得十分充实,完全忘了还有个半路被赶出去的同事在谷口苦苦得等风来。
“我能去哪?”眼镜男欲哭无泪。
“这穷乡僻壤的,我四处走了走,好像没发现其他村子,只好回来这里等你们。”
养心谷地处南岭山脉的深处,这种地方一般人靠脚可走不出去。不过眼镜男只是心虚,在养心谷周边还是有不少村子的。
莫文斌恍然大悟,他咳了几声,疑惑地打量眼镜男。
“那你这又是怎么回事?又是捂着肚子又是破了衣服,还一身的汗水与血泪。”
眼镜男更是泪流满面,“我这是饿的,热的还有摔的。”
他哭丧着脸:“莫县,你有吃的吗?我一天没吃没喝的,快要死了。”
吃饱喝足的莫文斌忍不住打了个饱嗝。他脸色讪讪,没好意思回话,赶紧让司机开车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