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武不再理睬黑着张脸的廖金海,目光落到旁边嬉皮笑脸的韦刚身上。
他一点也不意外,“是你啊!什么时候来的,有急事吗?”
不等韦刚开口,苏武指着院子中央的大碧桐树。
“如果不急的话,先去碧桐树下坐着休息一会,树下有茶喝。等我种完树就过去。如果是着急的事,你直接说吧,我这里听着呢。”
韦刚连忙摇头。
他提了提手里的沙梨,“不急,我能什么急事!今天就是特意过来恭喜五哥升任养心谷族长的。”
说完,他呵呵地指着锄头:“五哥,要不要我帮忙挖坑?”
旁边的廖金海斜了他一眼,“帮什么帮,没见我一直站在这里发呆?人家父女俩在玩呢。”
韦刚一怔,很快反应过来,不由尴尬地咳了两声。
这就像富人们吃多了大鱼大肉,突然吃起了红署。韦刚看到苏武在挖坑,第一时间觉得他们在干苦力。然而其实苏武这边却是甘之若饴。
既然没有急事,苏武就不再理他,目光落到面若桃花的苏晴身上。
他捉狭道:“姐,你现在不去筹备自己的嫁妆,跑来我这有什么事?是找婶子吗?”
苏晴也不害羞,嘻嘻地瞪了苏武一眼。
她和顾和风认识了几个月,两人相处得还不错,不久前就已经进入了谈婚论嫁的阶段。
过些天,如果有好日子的话,估计顾和风那边的三媒六聘应该快要到了。
因此这段时间她应该在忙着筹备自己的嫁妆才是。
只不过苏晴自小没了父母,祖母又看不见,涉及自己终身大事的这种事情上她难免有些茫然。
遇到不懂或者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事时,苏晴只好跑来问马婶。
“爸爸,”旁边的苏晚停下手里捏的泥巴,她好奇地看着苏晴,“晴姑姑的嫁妆是什么呀?”
呃……
这要怎么答?
看着小小的女儿,苏武一时语塞,不住地擦汗。
重阳节三天小长假,苏雪明天才会返校,这会刚睡醒吃过早餐。
她出来时听到院子东北角隐隐有声音传出,便好奇地过来看看,没想到正好听到小侄女的话。
“晚晚,姑姑知道嫁妆是什么。”她嘻嘻做着鬼脸。
苏晚哦了一声,也不知道信不信。
她拍拍手上的泥巴,乐呵呵地朝苏雪旁边的饭团伸出手,“饭饭,吃早餐了吗?”
饭团嘎嘎地应了两声,走过来跳到花坛上。
大雁好奇地望着两个主人,一时不知道他们在作什么。
整座宅子一个主院两个厢院,里面所有的花草树木、假山流水都经过房为民的精心设计。
对他来说,这院子简直就像他的孩子一般。
平时就连苏武碰一下,房为民都有可能吹胡子瞪眼睛。也就安安仗义着苏晚的喜欢,才敢肆意糟蹋各种花丛。
饭团上次带着六千多的子子孙孙降到这园子里,不知踩坏了许多花花草草,还拉了一地的粪便。自那以后,房为民可没少对饭团瞪眼。
没想到今天苏武大张旗鼓地在花坛里开挖,如果让房为民知道,非气得跳脚不可。
苏晚可不知大雁想什么。
她和饭团玩了一会儿,似乎才突然想起自己的问题,又重新问了苏雪一遍。
“嫁妆啊,”苏雪百无聊赖地欣赏着自己的纤纤十指,“就是晴姑姑要出嫁了。她会带上一些漂亮东西嫁人,那些东西就是嫁妆啰。”
苏晚茫然,显然没听懂。
不过她也不打算追问,只是听到“漂亮东西”四个字时,她才起了兴趣。
“晴姑姑,”苏晚抬起小胳膊,露出系在左手腕上的骨哨。
她得意洋洋地晃了晃:“你的嫁妆有晚晚的哨哨漂亮吗?”
一堆大人擦汗。
苏雪扑哧一笑,过来把大雁从侄女手底下救出来。
她嫌弃地哼了一声,“晚晚,你那只是只黑叔叔送的哨子。晴姑姑的嫁妆可是她自已用心攒的。绝对要漂亮得多。”
“啊?真的吗?”
苏晚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哨子。
苏雪说的既对也不对。
养心谷并没有卖女儿的习惯,因此也不会在彩礼上为难男方。至于嫁妆通常是女方自己攒的,合自己心意就好,无所谓漂亮不漂亮。
不过前些时候文蓝从大祖母那里抱回一个古老的箱子,里面装有一些书籍,苏雪有幸看过几本。
其中有几本就是专门介绍养心谷嫁女情况的。
鼎盛时期的养心谷,姑娘出嫁时嫁妆多到惊人,十里红妆绝不虚言。
连嫁妆都能排到十里那么长,可想而知到底有多少。
然而后来随着朝代的变迁,养心谷一直在没落。姑娘们出嫁时陪送的嫁妆也变得越来越少。
特别是二十几年前,妞妞的主人出嫁时,更是少到只有一张木床加外一对她亲手绣的鸳鸯枕头。
论起价值来,未必有苏晚手上的骨哨值钱。
“当然是真的。”苏雪信誓旦旦地点了点头。
说完,她讨好地朝苏晴笑了笑。
因为大祖母的原因,苏雪其实和苏晚一样,没事的话基本不太敢去苏晴家玩。
因此苏晴的嫁妆到底准备没有或者准备了什么,她是一无所知。
但当着侄女的面,作为姑姑的她决不能认怂。既然开了口,只好硬撑着头皮说了下去。
苏晚想了想,似乎作了个什么艰难的决定。
她犹豫地抬起右手,露出右腕上系着的精致玉件。
“这是爸爸送晚晚的生日礼物,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东西。”
苏晚得意洋洋地晃着抓阄那天苏武送给她的长命平安锁:“晴姑姑的嫁妆肯定没有它漂亮。”
除了韦刚,其他人都知道苏晚这平安锁的来历,一个个不由脸色古怪。
苏武尴尬地咳了两声,随手又种下一株树苗。他扒拉着回填着土:“晴姐,你来找我是?”
苏晴没回答,只是把苏晚从花坛里抱了出来,嘻嘻地亲了她两口。
“晴姑姑的嫁妆虽然没有晚晚的锁锁那么漂亮,不过它也是姑姑最珍贵的东西。两者是不能比较的。”
苏晚似懂非懂。
不过听到苏晴亲口承认她的平安锁漂亮,小姑娘就满意了。
苏雪不由好奇起来,“晴姐,你的嫁妆到底是什么,现在能说给我们听吗?”
苏晴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又不是什么见不得的人的东西。”
她道:“我过来找你哥,就是想让他找几个人帮忙把我的嫁妆挖出来。”
挖出来!?
包括苏武在内,一堆人都倒吸了口凉气。看着巧笑纤兮的苏晴,不由大汗淋漓。
什么嫁妆是埋在地下的?
还要挖出来?
廖金海若有所思地咳了两声,他一把抓住旁边竖着耳朵的韦刚,就准备离开。
“苏老弟,我突然想起有些事要和韦刚谈。先走一步,一会儿再回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