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纳德的脸阴沉地快要滴出水来。
“或者说,你还要找什么蹩脚的理由来保护自己那点所谓的隐私?”莱恩说,“我想不需要我提醒,唐纳德先生,你也该知道在场最有嫌疑的人是谁了。”
唐纳德干巴巴地反驳道:“我不觉得你对我的指控有任何公道的地方,哈密尔顿先生,我怀疑你这是在借着临时的权威来报复我。”
“去掉怀疑,唐纳德。”莱恩神色漠然地耸了一下肩膀,“我就是在报复你之前对我的无礼,现在,轮到你自证清白了前提是你真要有清白可言。”
唐纳德僵在了原地。
“好了,看来你对搜查依旧有些抵触,可以理解,这是人之常情嘛。”莱恩冷笑了一声,“有谁知道唐纳德先生的房间?”
洛哈特立刻指向了其中一扇房门。
莱恩朝唐纳德的房间走去,众人迅速围到了附近。
他瞥了一眼缀在人群后头的唐纳德,走进了房间。
这间屋子的布局和莱恩住的地方一模一样,他左右看了看,猜测客房应该是统一的样式。
房间里没有太多活动的痕迹,也没有零碎的杂物,这符合一个刚有人入住的房间的状态。
那么,一般人最有可能放东西的地方
莱恩蹲下身,从床底下拉出一个箱子。
唐纳德悄悄后退了几步,而莱恩适时出声:“教授。”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他站到了人群外围,隐隐盯住了蠢蠢欲动的唐纳德。
莱恩嘴角微抬,这种与人心有灵犀的感觉确实不错。
他熟练地用开锁咒撬开了箱子。
看到里面的物品时,莱恩不由得挑了挑眉。
“亲爱的唐纳德先生,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这些东西都有什么用处吗?”
莱恩从自己的口袋里找出龙皮手套,戴上后,才从箱子里取出一把匕首。
“那是我用来防身的,不行吗?”
唐纳德话语里的色厉内荏连他自己都能听得出来。
莱恩的视线顺势在周围的人群中扫过,他发现不少人都露出微妙的神情那种发现凶手埋伏在身边的后怕和找到凶手的安心交织在一起,让他们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体面人”约瑟夫的脸则是快意地发红,莱恩能体会到他这种送仇人进局子的巨大喜悦。
不过最让他留意的还是肖恩和汉弗莱的神情,前者依旧忧心忡忡,而汉弗莱一直保持着麻木的态度。
这很不正常。
莱恩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他在心里已经将唐纳德的嫌疑排到了后面。
而且,他确信汉弗莱掌握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信息,这或许又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
但这并不妨碍他现在尽力放大唐纳德的嫌疑,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莱恩将刀锋泛绿的匕首放到一边,又从箱子里取出一支装着墨绿药液的瓶子摇了摇。
“这里面装的,该不会是用来养生的蔬菜汁吧?”莱恩讽刺道。
唐纳德哼了一声,显出不屑置辩的态度。
莱恩又从里面翻出了一些治伤的草药和防身的皮具,以及压在底层的、用衣服包住的砍刀。
“你准备的东西可真够充分的。”莱恩被惊到了,“我差点以为这是哪个老兵的行李箱。”
“你又知道些什么?”唐纳德终于开口了,他暴躁无比地吼道,“你以为我想带着这些东西吗?我这是不得不带!谁晓得这次有几个人能活下来,我”
“好了,唐纳德。”哈姆林打断了唐纳德的话,这个老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比失望地说,“我没想到你做得这样坏。”
莱恩皱了皱眉,哈姆林这句话怪里怪气,就像是在说,他并不介意有人被杀死,而是在意唐纳德粗糙的手段被人发现。
可是,这不等于在暗示唐纳德就是凶手吗?
莱恩深深地看了哈姆林一眼,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老人才是嫌疑最大的。
“不,不是的。”唐纳德的脸失去了血色,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弄错了最该辩驳的点,“不是我动的手,我没有”
周围的人都默默地远离了他几步。
莱恩没有理会歇斯底里的唐纳德,他仔细瞧了瞧搬空了的箱子,用手丈量了一下内外的高度。
然后他用手指轻轻叩了一下箱子的底板。
大喊冤枉的唐纳德发出了一声绝望的怪叫。
莱恩用匕首的刀锋探入底板的缝隙,顺利将这层木头隔板撬了起来。
谷喑夹层里是一只一掌大小的瓶子,嵌在空间正好的格子中。瓶子又脏又旧,上面刻着莫名的花纹,有些地方还板结了少许黑褐色的硬块,像是陈年的血污。
这毫无疑问是一件黑魔法物品。
莱恩没有贸贸然将瓶子取出,他退远了一些,看向邓布利多。
校长大踏步走进房间,他的视线落在瓶子上,旋即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一道咒语落入箱子,瓶子顿时碎裂成几块,邓布利多从里面捡出一张卷起来的纸条,展开后念道:“哈姆林卡罗尔”
哈姆林阴鸷的目光顿时锐利起来。
“汉弗莱卡罗尔、约瑟夫卡罗尔”邓布利多笑了起来,“哈姆林,这似乎是你们的家谱。”
“只是少了唐纳德对吗?”哈姆林寒声说,“这可真让我意外,唐纳德,你究竟想做什么呢,我的好儿子?”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应该是一种瓶谒诅咒。”邓布利多慢悠悠地说,“不过,诅咒的实际内容一般只有本人知晓。”
哈姆林用他的铁拐仗一下一下地敲着地面,在场的卡罗尔无不噤若寒蝉,低头避开父亲压抑的气势。
“告诉我,唐纳德。”哈姆林细声细气地开口,温柔地态势让人头皮发麻。
唐纳德面色数变,他刚想低下头,就发出了一声惨叫。
哈姆林的拐杖已经凌厉地落在了他的膝盖上。
“噢,别这么生气,哈姆林。”邓布利多阻止了哈姆林继续施暴,“虽然诅咒的内容难以破解,但你为什么不试着问一下我们博学多才的哈密尔顿呢?”
“路易斯?”哈姆林有些惊诧,他看向莱恩,“你能知道诅咒的内容?”
莱恩眉头微皱,他不明白邓布利多为什么会牵扯到他,但他相信校长的本事。
莱恩看向碎裂的瓶子,这时,邓布利多对哈姆林解释道:“大多数使用诅咒的人,其实只知道诅咒的效果,却并不知道诅咒的原理。而事实上,像瓶谒这种诅咒物品,本质上也是一种炼金物品,而哈密尔顿家族,对于此道相当精通。”
莱恩眼睛亮了一下,他已经明白了校长的暗示。
视线重新落回瓶身上,莱恩从花纹里辨别出了一些如尼文的组合,这让他信心大增。
片刻之后,他胸有成竹地起身,先是古怪地看了一眼唐纳德,又对着哈姆林露出同情的目光。
“我的好路易斯,你就别吊我这个老头的胃口了。”哈姆林迫不及待地说,方才莱恩的目光让他心惊肉跳。
“我实在没想到唐纳德先生还有如此精巧的心思。”莱恩慢悠悠地开口,“这可真是一份体贴的诅咒。”
唐纳德惨叫的声音小了下来,他偷偷用眼睛瞄着莱恩。
哈姆林握紧了手中的拐杖。
“哦,首先请各位放心,这不是什么立刻致命的诅咒。”莱恩的话让不少人脸色回暖,但下一句立刻让他们心情变糟,“它充其量也只能给各位带来一些坏运气罢了。”
“有关幸运的诅咒?”哈姆林面无表情地问,但他的手明显松了不少。
“没错,不过幸运这种东西太虚无,所以它有追加的限制。”莱恩说,“这种运气的削减,主要体现在眷顾上,也就是说,你们这些人之间更容易生出嫌隙。”
“原来是这样。”哈姆林点了点头,“通过离间来让自己更容易获得遗产,这倒是花了一番心思。”
“所以,我才说这是一份贴心的诅咒。”莱恩嘴角翘了起来,“不过,这毕竟是诅咒,卡罗尔先生,你难道不想知道它的代价吗?”
“那么,路易斯,代价是什么?”哈姆林的心又提了起来,他本能地觉得不妙。
“代价是各位的生命。”莱恩的话不亚于一道晴天霹雳,“当然,对于身体还不错的几位先生,最多也就导致疾病,可对于老年人”
哈姆林眼中摄人的冷意一闪而逝,他不再看蜷缩在地上呻吟的唐纳德,转头对邓布利多微微欠身,“感谢你破坏了诅咒,邓布利多教授。”
他沉默了片刻,继续说道:“接下来是卡罗尔家族内部的事务了,邓布利多教授,能请您回避一下吗?”
邓布利多没有接话,他问道:“你打算如何处理唐纳德呢?”
“这是我的家事,教授。”哈姆林回答,“唐纳德犯下了如此大的过错,自然要承受相应的处罚。”
“但只有魔法部有权利对他进行审判。”邓布利多温和地说。
哈姆林的脸沉了一下,他点了点头:“你说得对,邓布利多教授。那就让他去阿兹卡班,用余生忏悔自己的罪行吧这一点,卡罗尔家族还是有能力做到的。”
听到这话,倒在地上的唐纳德惊恐万状地支起身:“不,我不去阿兹卡班,我不去阿兹卡班”
他用哀求的目光看向自己的父亲,却只得到冰冷的沉默,他又看向自己的兄弟,但没有人愿意为他出头。
怨毒爬满了唐纳德的脸,他愤然喊道:“我没有杀人!我”
他看向了路易斯哈密尔顿,这个讨厌的家伙脸上只有意味深长的笑容。
现在,轮到你自证清白了。
一道灵光划过了唐纳德的脑海。
他福至心灵一般地看向了邓布利多,大声说道:“我可以接受摄神取念,我可以喝吐真水,我是无辜的!”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