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高三下学期的开始,挤走了所有人的时间,没有人再关心八卦,只是三点一线,封闭式的近乎军事化的学习。
每个人都沉默着,努力着,仿佛眼中只剩下了高考一件事。
直到某天陆清欢下课的时候急吼吼的来教室找她,她跑得很急,直接冲进教室就抓着佟春夏往外走。
两个人一直走到人少的走廊尽头,陆清欢确定周围没人之后才喘着粗气道:&ld;佟春夏,你知不知道段宴秋要走了!&rd;
佟春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ld;走去哪里?&rd;
陆清欢跺脚,&ld;我刚才听到办公室的老师在说,说是段宴秋已经办了手续,准备要去英国读书了。&rd;
佟春夏的脑子里只剩&ld;嗡&rd;的一声,甚至连话都有些说不清楚,&ld;英…国…?什么意思?&rd;
&ld;就是什么都办好了,说不定以后都不会来了!&rd;陆清欢有些着急的摇晃着她,&ld;春夏,他跟你说了吗?&rd;
春夏有些惶惶然的摇头。
&ld;你当真一点都不知道?&rd;
再次摇头。
&ld;段宴秋他在搞什么鬼?难不成想直接不辞而别?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吧?&rd;
陆清欢还在骂骂咧咧。
佟春夏的脸色此刻很苍白,一双深邃的瞳孔之中满是惊慌。她只觉得自己的手有些发抖,声音却还很平静,&ld;你知道他住哪里吗?我去找他问问。&rd;
&ld;我跟他又不熟,你要是都不知道他住哪里,那就没人知道他住哪里了。&rd;
佟春夏扭身就走。
陆清欢追都追不上,只在背后寒道:&ld;我帮你跟老师请假,你早点回来!&rd;
说完这话,她又叹气一声,&ld;手机都没有,到时候怎么联系啊!&rd;
佟春夏确实不知道段宴秋的住处,可是却知道平常有个阿姨专门负责给他做饭。
就是之前她住过的地方。
佟春夏一路冲出了学校,满脑子都是那种无法抹去的强烈的不安。
她是想过将来有一天会分开,大概率会是高考结束放榜之后,他去清华,而她去一个不知道名字的专科。
她甚至都已经开始提前准备那一天的到老。
可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像是这样,突然之间人间蒸发便再也不见。
她可以接受分手,却不能接受没有预兆的分手。
春夏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却还清楚的记得去房子里的路。她运气好,去的时候刚好看见屋里有人在做清洁。
屋里有两个阿姨,年纪都不大。
屋子里已经很干净了,他们两人正用布将家里的家具都盖起来。春夏到的时候房子里的家具基本以及被布给盖上了,两个阿姨正在收尾。
春夏一看见这场景,脑子里就空白了好几秒钟。
段宴秋说,这个房子是他妈买来,专门让阿姨给他做饭的。
可眼下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被归置整齐,甚至有的还被包裹了起来。
佟春夏一下有些踉跄了。
犹如一盆凉水浇了下来,她站在门口,甚至不敢进去。
只要她不进去,不开口问,那么也许段宴秋就不会离开。
阿姨一扭身就看见了她,问她:&ld;你找谁?&rd;
佟春夏这才反应过来,她声音有些哽咽,&ld;阿姨,段宴秋是住这里吗?我是他同学…他好几天没来上课了……&rd;
那阿姨一听是同学,当下热情了不少,&ld;啊,是宴秋的同学啊,他没跟你说吗?他要去英国留学了,这里以后也不住了。我们也马上收拾完了就走了。&rd;
佟春夏的心一下子沉到了最深处。
好半晌她才开口问道:&ld;阿姨,你知道段宴秋现在在哪儿吗?我想去找他,那个,他东西忘拿了,我去送给他。&rd;
那阿姨想了老半晌,最后还是问另一个阿姨,&ld;王姐,宴秋他们家住哪儿来着,我就去过一次,不记得了。&rd;
&ld;山水城啊,这你都能忘啊,那么大的别墅‐‐唉,同学‐你去哪儿‐&rd;
山水城这样的地方,就连佟春夏这样的人都知道在哪儿。
实在是因为前些年铺天盖地的宣传,同时价格超过当地房价一倍,是著名的富人区。
而佟春夏知道是因为陆清欢说过山水城里面有个高尔夫球场,她爸带她去过好几次。
当知道段宴秋住的地方之后,佟春夏有那么几秒的迟疑。
那些曾经不去深想的问题,仿佛在一天之内全都冒了出来,迫使她面对。
她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段宴秋穿的什么牌子的衣服,用什么牌子的手机。
她只注意到的是,段宴秋成绩很好,字很好,运动也好。
可眼下,仿佛什么都不一样了。
她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两个人之间隔着的是无法逾越的巨大鸿沟。
春夏报了段宴秋的名字,保安放行。
山水城很大,依湖而建,身后便是几百亩的高尔夫球场。放眼望去,一片山水。
正是冬天,才下了雪,树枝上星星点点的白色雪花。
这样一来一回,已是华灯初上,几颗飞雪缓缓落下,落在道路两侧的灌木丛里。路灯昏黄,拉长她瘦弱的身影,春夏远远的看见了一座独立小楼。
那小楼仿佛伫立在山野上,门前有一个很大的庭院,种植着一些花草。门口亮着一盏吊灯,照亮了青石板路。
佟春夏隐约看见了屋内似乎有人。
她就那么站在那里,也不进去,就只是远远的望了一眼。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兰莹那些刻薄的话突然全都跑了出来,一遍又一遍的在脑子里回放。
她看着段宴秋住的地方,富丽堂皇得不像样子,她突然觉得脚下步子有些沉重。
也许,就这样吧。
他既然决定了要走,自己又何必再去自取其辱,而且他们两个的结局也早已注定是分离。
非要问个原因吗?
佟春夏站在门前,晚风吹拂,有些冷,雪花零星刺骨的凉。
她抬眼的瞬间,竟觉得他门口的灯都亮得刺目。
可是饶是这样想着,她却仍神不知鬼不觉的伸手按了门铃。
开门的是一个阿姨,皮肤很好,看起来很温柔,春夏见过段宴秋妈妈一次,自然认得眼前的人不是段宴秋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