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更好的选择我们绝对不会选择留下来,不过此时天已经黑了,而且大家赶了一天的路,各个精疲力尽,想走也别无去处,只能选择在这里住下来。
我们随便选了一户人家,知道里面没人,大头踢了两脚直接把门踹来,这种噪音在死寂般的村子里特别刺耳,我的心也跟着猛跳了两下。
进院后,小何用铁栓重新把院门锁起来,主屋门也跟着上了锁,大头检查了窗户没关的全部关上,我从后窗向后院看,借着月光可以看到是一片菜地,不过早已经荒废,我犹豫了一下,把窗帘也拉下来。
不安的感觉无法抑制,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做完这一切几人相视苦笑,希望此夜能平安度过。
大头从锅台旁的水缸里舀了两瓢水,我们没敢直接喝,他想用大锅煮沸,可是没有柴火,我想起刚刚在后院看到的柴火堆,就说去取点。
我拿过手电,拧开门锁先向外面照了照,院子里漆黑一片,连同外面一点声音都没有。我壮着胆子走向后院,刚走几步,就觉得脸上一紧,我下意识的伸手划了一下,感觉有点粘稠和韧性的东西,随即意识到主屋和院墙之间的这条道上肯定有蛛网被我撞倒了。我从小就特别讨厌这些东西,赶紧在脸上擦了擦。
我来到后院,借着月光可以看见院子连通着一片菜地,再往后就是其别人家的房子,此刻也都熄着灯,黑黢黢的房子如一排排冰冷的棺材,看得人直发慌。
房主的柴火被一片晒得褪了色的塑料布盖着,我掀开一角,抱了捧干柴便赶紧往回走。正当我走到刚刚蛛网那时,我清晰的听见背后的塑料布抖动了一声,就像是被人掀开发出的声响,我身体跟着激灵了一下,心脏也不争气的腾腾跳动。不过我没敢回头,只犹豫了一秒,就加快脚步回到屋里,心虚的安慰自己应该是我从下面取柴火的时候没注意结构,才导致上面的木柴因为缺少支撑掉下来。
回到屋内,我把柴火扔给大头,自己回到西屋掀开窗帘向窗外看去,这一看我刚刚平稳的心跳又剧烈的跳动起来。临走时我记得清楚塑料布都盖下的,此时看正有一角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掀开了。
薛冬青问我怎么了,我放下窗帘说没什么。大家现在都很敏感,做什么也都如履薄冰,我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添加什么诡异剧情,这有可能让本就提心吊胆的大伙彻底崩溃。
大头生了火,屋子里开始暖和起来,大伙坐在屋里吃面,这期间谁也不说话,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大头憋了半天,尝试问道:“你们说这些人是不是觉得这太穷了,就都搬迁了,或是进城了?”
我心道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迁徙,哪有走的这么潇洒的,什么东西都不带,屋子里一点翻动的痕迹都没有,就像人突然消失了一样。不过我没说,就嗯了一声,回说有可能。其他人也都不置可否。
晚上休息,因为我昨晚没怎么睡,所以小何和大头俩人守夜,让我和薛冬青好好休息,我也实在是很累,就没客气。
火炕很热,躺上去暖洋洋的,没一会困意就上来了,刚要入睡,后窗上突然传来“咯吱”一声,声音很轻,只有我和薛冬青在炕上听见了,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掀开窗帘看了看,我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什么就又躺下了。
我躺下后又留意听了听,不过再没动静,也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因为身体乏,所以这觉睡得很足,当我被小何拍醒的时候还以为天亮了,我想问他怎么了,却被他一下堵住嘴巴,示意让我跟他过去。
大头正站在门口,张望着看什么。
我跟他过去,他又指了指对面的东屋。这边农村一般正房有两间屋子,一进门就是厨房,也就是堂前,左进是西屋,右进是东屋,此时小何指的就是东屋。
他蹑手蹑脚的走到东屋门前,让我往里头看。
我疑惑看过去,一瞬间遍体生寒,头皮都炸了起来,只见薛冬青正背对着我们蹲在墙角,不,准确的说是蹲在那一片罐子前,从左到右一遍一遍的在那数罐子。
看得我浑身直冒冷汗,我强行压抑住恐惧,回到堂前低声问他怎么回事,小何指指一旁的大头,后者挠挠脑袋:“我刚刚打了个盹,不知道他啥时候过去的。等我醒了就发现他不在炕上,以为他去隔壁撒尿,就过去看见他这样了。”
说罢,他又嗫嚅了一句,看口型是“鬼上身”。
小何把枪提起来,我一看吓了一跳,让他别冲动,说再过去看看。
我心里也直打鼓,在一间荒废了不知道多少年屋子里,突然发现有人蹲在地上数小孩尸骨,如果是我一个人恐怕当时就吓死了,也怪不得小何这么紧张。
我再探头一看,突然愣了一下,薛冬青竟然不在那了,随即我就感觉哪里不对劲,眼角似乎捕捉到什么东西,下意识侧头,只见薛冬青正直挺挺的站在门后盯着我。
我吓得哇了一声,这一叫我发现他突然愣了一下,然后迷糊的左右看看,开口问道:“你们怎么了,我怎么会在这?”
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刚想说话,突然眼睛睁的及大,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我心里一沉,猛地转身,只见东屋的窗外面正站着一个人。
大头也看到了,他和小何对视一眼,接着便一脚把门踢开,小何端着枪瞄准。手电光下,我看到一个白纸人立在窗前,并且门口还放了一叠纸钱。
我心里咯噔一下,没等开口,大头突然对着门口的纸钱连踩三脚,同时关上门嘴里念叨着“因果循环,皆有定数,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念完后他脸色不是很好,嘀咕道:“这是有人想借我们的命啊。”
他看小何一头雾水,就解释说:“刚刚那钱是借命钱,如果我们捡起来就代表借命给对方,就会有人来取,所以要把纸钱踢走。”
小何问道:“快不行了的人?”
大头摇摇头说:“都有可能,活人借你阳寿是为了续命,死人就是借尸还魂。”
大头说的“借命钱”我之前也有听说,流传范围比较小,只在湖南四川一带,这借命钱也叫“买命祛煞”。如果家中有人死于非命,头七回来闹,就会准备一些钱包起来,扔到别人家门口,如果有人捡起来,就代表他同意卖掉阳寿,帮这个事主家度过头七,大概是这么个说法。
听他这么一说,薛冬青脸都吓白了,哆嗦着说怎么办。小何看看我,我发狠道:“甭管是活人还是死人,咱们今天就跟它死磕到底。”
我们回到屋里,大头翻出两个蜡烛点上,几个人都没有了困意,我看这样干坐下去也不是办法,就想起刚刚薛冬青的遭遇,问他怎么回事。
他迷糊说:“我听见窗外有东西挠玻璃就,起来看看……哦对了。”
说到这他一拍大腿,眼中带着恐惧的回忆,“我看见一张全是毛的脸,下巴非常尖,像个女的。当时就在窗户后面,它有一双很特别的眼睛,冒着黄光,我只看了一眼就觉得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不自觉的发困,躺下就睡着了,再后来就不记得了,直到小曹哥喊那一嗓子,我才醒过来。”
我下意识看向后窗,没想到薛冬青当时就着了道,怪不得他躺下后就没再吱声,我以为他是赶路太累了。
大头听后去翻背包,我问他干什么。
他从包里掏出一个黑驴蹄子,在手里掂量掂量,“防身,等她下次来,就请她吃一蹄子。”
我摇头说:“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而且就算真有不干净的东西,也不是黑驴蹄子能治得了的。”
他问:“那怎么办,咱们这太被动了。”
我想了想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现在就在这呆着,不管是有人捣鬼,还是,嗯,真有什么,咱们只要挨到天亮就好了。”
薛冬青突然小声问:“你们说能不能是那些人不欢迎我们住了他们房子啊。”
大头愣了一下,说:“你是说这村里的房子都是阴宅?”
我下意识看了眼周围,一想到那些人以一种我们看不见的存在生活在这间屋子里,我就满身起鸡皮疙瘩,随即道:“别自己吓自己。”
大家开始扯些别的,开始无论聊什么都心不在焉的,就这样我们硬挨到凌晨三点多,外面开始刮大风。不知道是不是院子里的篱笆门被吹开“呼啦呼啦”的响个不停。
大头皱眉道:“可不要下雨啊,天亮就不好赶路了。”
话音刚落,炕上的后窗突然传来清晰的“当当当”敲玻璃声。
我们几个同时一惊,听到那几声慢条斯理的敲击声,我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与此同时前门也被人敲响,一时间像是好多人要从外面进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