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古兹敏起床洗漱,整理装束,取下放在三脚架上的黑色正装,将手杖轻轻握在手中,不断摩挲,试图找到最佳的角度的手感。
不出意外的,今天的早餐又需要自己处理。
等到吃完早餐后,他打算出发去拜访树先生,作为一名文职人员协助他完成文献整理和解读工作。
这算是两边倒吗?呵呵.....正在下楼的古兹敏有些好笑地想道,脚步却由快变慢,直到完全停下来,“怎么突然感觉又饿了?...”踌躇间,古兹敏最终打定主意,在路上随意再买点布丁、煎生蚝之类的饱腹。
查尼斯古董店门口,几辆可雇佣的马车正在街道旁安静等待。
“去金梧桐街。”古兹敏随手一撑,跳上了其中一辆。
“好的。”车夫扯起了缰绳。
......
为了准备好与树先生的见面,他肯定得展现出他优秀的一面,例如过硬的专业素质,当然,足够体面的绅士涵养也必不可少。
咕噜咕噜.....车轮碾压街道,戴着单片眼镜的古兹敏忽地面露疑惑,面前的道路和自己记忆中,通往金梧桐街的道路完全不同,来不及思考,就在他准备跳车时,身体却猛地一僵,凉意直达心头。
一张有些熟悉的面孔转过来,棕黄锋锐的眉毛下,是一双冷漠安静的蓝眸。
“别紧张,先生。”他满含讥讽地开口,似乎察觉到了古兹敏的警惕。
“我并不打算遵从您的想法。”马车夫嘴角轻轻咧开,一个夸张的笑容直达耳根,让古兹敏心生绝望。
“什么?”惊惧之间,马车夫彻底转过身躯,夹杂着少许黑色纹路,一双布满类似瓷器裂纹的苍白双手迅速在古兹敏眼中放大。
“是诅咒!是恶灵!....不!”仿佛哑巴无声呐喊,古兹敏惊恐莫名,忽然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人猛地从床上坐起,而窗外淅淅沥沥地吓着小雨。
“噩梦?”古兹敏眺望窗外,虎口处传来滚烫的热意,他低头看去,深紫玫瑰在忽明忽暗地“闪烁”,过了一会儿,彻底消失于皮肤之下。
古兹敏快速起身,来到窗外,而街道旁,几辆和梦中一模一样的马车以同样的位置正等待雇佣。
“嘶...嗯?这图案在警示我?”敏锐意识到情况的古兹敏来到本杰明卧室外,“咚咚咚”....敲门声响起,一会儿,房门被打开,本杰明半是疑惑、半是恼怒地仰视古兹敏。
“唔....”古兹敏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解释预知危险的事,若是将深紫图案的事告知于他,说不定会招致更大的灾难,思考间,他半倚门框,以手掌扶额,仿佛真地遗忘般,略显尴尬地回答道:
“嗯...先生,请问树先生所在的金梧桐街怎么走?突然有些遗忘了....”
“威尔士街的马车夫们能告诉你。”说完,本杰明卧室的门再次被关上。
前晚非凡者的优雅果然不太真实,平常尖锐刻薄的鉴定师身份才符合先生....古兹敏不禁轻笑摇头,而接下来,他需要制定方法来应对潜在的危险。
而无论噩梦中的呈现的场景是否真的会在现实中发生,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继续待在卧室,另选时间去金梧桐街拜访树先生。
不过他念头隐有转变,他衣着简单地来到一楼,看向街道对面等待雇佣的马车,才刚踏出店门,某种预兆便即时生效。
噗通!噗通!噗通!
古兹敏的心脏剧烈跳动,重复收缩又膨胀的过程,眉心隐有发胀,连续抽搐,血液宛如汹涌河流般喷薄流动,他勉强装作只是对下雨天气失望的样子转过身去,不再窥视马车。
一瞬间,他几乎忘记自己的初衷,直到街道对面位居中间的那辆马车缓缓行驶离开,暂时消失的思考能力重新被自己掌控。
“呼.....死亡..死亡的征兆?会是恶灵?它似乎能判断局势,是本身有活人的特性还是其他的什么?.....”自己从未思考过事情会有这么麻烦,他蓦然想起了本杰明说的话:
“神秘领域无法预知,它的开始和停止,它的强大和弱小都难以揣测,对应的事情总会染上扭曲、疯狂、荒谬,违背逻辑和直觉,难以推理。”
可怕..我必须尽快成为非凡者...古兹敏下定决心后,折返回二楼卧室静静等待。
等到小雨停止,已经是中午,本杰明和莉亚两人都已外出,自己也不需要单独准备午餐。
简单处理好自己的午餐后,古兹敏戴着单片眼镜,身穿得体的正装出发了,不过为了谨慎起见,他选择步行,甚至路过的每一辆马车,自己都不敢正视它,这让古兹敏不禁嘲笑自己的胆小。
大约下午1点,他借助原主记忆,来到了金梧桐街。
这里有两颗茁壮异常的梧桐,将本就不长的金梧桐街笼罩得格外深幽,古兹敏行走在里面,身心皆是宁静。
忽地,有敞开大门的私人住宅进入视线,古兹敏抬头,将它和阿凯提斯告知给自己的树先生的地址对比,慢慢收束注意,径直走了过去。
.....
咚咚咚....站立于门口处,古兹敏深吸一口气,沉稳屈指,敲响了门。
“请进。”有明显年迈,但浑厚有力的男声从里面隔断处传出。
寻找声源,古兹敏最终来到了有若干隔断,像是办公区的地方,上面满是纸质文献和古老典籍,而其中有一名老人端坐,他身穿落后于时代很久的古典纯黑长袍,灰色长发向后披散,白色长胡直接搭在了长袍之上。
古兹敏脱下帽子,置于胸前,微微弯腰,和煦说道:“我应阿凯提斯先生的推荐而来。”,说罢,低头微笑正视树先生。
树先生隐有猜测,道:“你是新来的文职人员?打算成为非凡者吗?”旁边有咖啡香气环绕,树先生端起杯子,放在了古兹敏面前。
“嗯...谢谢,我想,事情已经很紧迫。”
“哦?怎么了?....”
回忆着今天早上发生的细节,古兹敏斟酌语气,仔细思考,道出了事情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