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兹敏握紧雨伞，勉强克制住恐惧，反转手杖，捏住较为轻的杖尾，猛地向前挥舞：

“去你妈的！”

说完，他丢下了手杖，从车厢上跳了下去，才刚刚站立，那已经戴上有诡异笑容黑白色面具的行人已经向古兹敏这边围了过来。

“我需要帮助，我需要帮助。”古兹敏的声音在这昏暗沉重的雨天里，似乎没传很远，便被猛地收束，这让古兹敏心头满是惊慌、恐惧加重。

他不停奔跑，周围本就陈旧而脏乱的街道愈发诡异，他碰到的所有行人都无一例外地背对着他。

灰狼街、马特街、洛尔科街.....周围的街道在古兹敏的记忆中越发陌生，这是他从前很少来或者从没来过的地方。

这些陌生的场景被他连续否定，因为这里的人们都带着有诡异的、夸张的、滑稽的浮夸笑容的黑白色面具。

而本杰明交给他的“危险的物品”早已经被丢弃，但是这些诡异的现象并没有消失。

直到一座洁白的广场出现在他的面前，广场中央处还矗立着高大的、洁白的女性雕塑，以及后面有一栋尖顶斑驳的大教堂。

科伦贝尔大教堂！

隶属市中心月光女神教会的大教堂！

古兹敏再次回头望去，身后已经有数百的行人，他们带着黑白色面具，拥挤着街道，安静地驻足的广场之外，带来沉重的压迫感，

他深深地看了人群一眼，又转视尖顶教堂，用仅剩的体力一路小跑了过去。

越向教堂靠近，古兹敏的心境便越发平和安静，尽管生理上的疲惫仍然存在，但是恐惧感已经减弱了很多。

这座大教堂的整体风格和前世的教堂很类似，同样的庄重、同样的肃穆，它整体灰黑，正对古兹敏的是高而尖锐的、斑驳而复古的钟塔，就仿佛被大众们祭拜了千百年，上面有红或者蓝交织的小窗。

他站立于教堂门口，肩膀和头发上因为奔跑有了不少白色的雨点，古兹敏快速清理干净，迈开脚步，走了进去。

墙壁之上，是有细碎花纹的、高而小的窗户，对比与教堂内的昏暗环境，门外也足够亮，这些光芒穿越窗户照射进来，偶尔会落在古兹敏的肩膀之上。

祈祷大厅中，高而小的窗户消失了，只留下了迷蒙的黑暗，但墙壁之上有少数圆孔，有光芒从中照射进来又接着发散，带来圣洁的光明。

这就像行走在黑夜中的人，身披柔和的月光，蓦然抬头，看见了一枚枚氤氲的光辉，仿佛满船的清梦都加持己身，如此之崇高、如此之深远。

在宁静中，有主教布道的温和声音传来：

“他们从母胎赤身来，也必赤身而止。”

“他们随着琴鼓歌唱，又因萧声欢喜。”

“他们度日诸事亨通，亦因美梦欢呼。”

.......

古兹敏心中一惊，这主教之前并不在自己的视野中出现过，他难以克制住发散的思维，将视线缓缓移动到高台之上。

那身披黑色礼服的主教脸上也有诡异的黑白色面具！

绝望蔓延，古兹敏向外跑去，身后昏暗的教堂再也不是可以提供庇佑的场所。

“他们从母胎赤身来，也必赤身而止。”

“他们随着琴鼓歌唱，又因萧声欢喜。”

“他们.......

布道声再次响起，又戛然而止。

一名身穿黑色风衣的男士以及一名身穿黑色长裙的女士出现在古兹敏的面前，他们面带微笑，熟悉的面孔映入古兹敏的眼帘。

是阿凯提斯还有......

古兹敏惊愕之时，自己的队长阿凯提斯从风衣下拿出一把左轮，对着从教堂走出，在古兹敏背后的主教说道：

“V，这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即便我们不做什么，你也一定会被处死，你知道的，女神不会放过你。”

身处寂静与昏暗中，古兹敏浑身终于感受到了温暖，很快，眼前的场景像是玻璃般轻轻的“咣”一声便化成了碎片，唯有四人依旧，仿佛只有他们真实存在。

碎片“散落”之后，古兹敏已经身处小路的巷口，而因为蒙塔埃利斯下水道和公共设施的缘故，这些不知名的小路往往要有转头铺在粪便和脏水之上才能通过。

而除了这些臭味之外，在房屋里，在街道上，在一个个昏暗阴沉的角落，古兹敏却感觉到有一双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

明明这里已经足够偏僻，除了三人再无其他，古兹敏却觉得身处于热闹的国王大道上。

这诡异的对比让他放松的身体再次紧绷，他强行装作镇定，向着本杰明和阿凯提斯一一问好，最后礼节性地向这位女士伸出右手，自我介绍道：

“我是古兹敏.查尼斯，很高兴认识你。”

这位女士身着黑色长裙，衣领和袖口处都有精致的花边，她将绿色长发盘起，上面只有零星点缀，显得简约温婉，这将她的面容衬托地愈发美好。

她同样微笑回应：“查理兹.奥利安娜，很高兴认识你。”

蒙塔埃利斯非凡者们的心理医生！查理兹.奥利安娜。

古兹敏回过神来，松开右手，斟酌语气，惊疑不定地问道：

“队长，那是什么？”

“一件很可怕的东西，嗯....很可怕。”队长略微沉吟，停止了解释，他先行一步，向着外面走去。

等到了宽敞的主街道上，古兹敏才发觉之前的地方和威尔士街还有国王大道距离并不远，甚至就相隔国王大道两条街的位置。

我这是跑了个椭圆？亏自己还拼命跑，怕是就在那件面具附近...仔细思考，压榨记忆，古兹敏发现自己刚才大概就是围绕国王大道跑了个椭圆。

.........

阿凯提斯带领三人来到了怀特利兹百货商场的二楼，这里有为中产阶层提供桌球室和咖啡的地方。

阿凯提斯来到前台处，收起雨伞，和煦说道：

“四杯咖啡。”

说完，他拿出了八枚铜便士。

等到四人分坐于包间的沙发之上，在薄荷叶和烟丝的交织味道中，阿凯提斯缓缓吐气，神情有些恍惚地说道：

“那是一种很危险的物品，在本杰明还任职的时候，在处理一桩涉及非凡因素的邪教徒的案件时所封印的物品，那群愚蠢的人竟然尝试祭祀这幅面具，用少女的血液唤醒了这里面潜在的危险，它本身可以误导视觉，制造幻象，因此衍生了堕落者们利用大众来对抗某些自己不满意的事情以及导致精神死亡的用处。”

“但所有...我说的是所有涉及非凡的奇异物品，仅是使用本身便需要支付代价，而且长期使用会心智扭曲，变得沉默易怒，而等到被同化，等到被害者也戴上了这幅面具时，死亡便来临了。”

“听上去很危险。”古兹敏心有余悸地感叹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