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被捂住的那一刹那,熟悉的清冽味道,也传入吧时浅的鼻尖。
眸中血色瞬间消退。
时浅愣怔一瞬,蓦然回头。
抬头看到景沉的时候,一颗因怒火而剧烈跳动的心脏,立刻安定了下来。
“我在。”
他对她说。
所以,你怎么放肆,都有我。
深海一样的眼眸,也如深海一样,令人沉沦。
他肯定看出来了。
时浅也看出来了。
她觉得自己若是再装冷漠,在他眼里一定很蠢,同时她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忽然,时浅低头笑了。
真是搞笑,这满厅所谓的家人,没有一个问过她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让她解释,一上来劈头盖脸就认定她犯了罪。
就像不知多少回,明明是时允诗不小心纵了火,却是她的故意;明明是时允诗衣服上有烟味,却是她污蔑妹妹;明明是时允诗偷偷拿了黑卡,最后却要她来顶罪……
从来没有人问为什么。
所有人都相信一切坏事,都是时浅做的。
只因为她从小不学无术,喜欢打游戏,喜欢打架,喜欢喝酒,喜欢飙车,上课不认真听讲,和她一起玩的朋友看起来都不太正经……
所以她是个坏人,从头到脚仿佛都写着坏人两个字,偷盗放火,她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父亲虽然次次宽容她,但他心里也已经信了那些事情就是她做的。
每每时允诗犯了小错受到父亲责罚,还要装作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用楚楚可怜而哀怨的眸光凝视她,好像是她时浅承担的罪责不够一样。
时浅那时不知真相,以为自己个时允诗是亲生的,羡慕时允诗的同时,也心疼她,还在时常心里谴责自己没有尽到做姐姐的责任……
呵呵。
可笑,一切都太可笑。
在那被囚禁的地下三年,她才渐渐发觉过去那所有的一切,只是时允诗的计谋。
所有人都不相信她,连夏耀作为她的贴身保镖,也会用一种怀疑的冷漠眼光看她,
只有景沉。
他什么都不会说,只是一直跟着她。
他知道她心情不好,他知道她受了委屈,他知道她心里的苦水无处可倾吐。
他不会安慰人,只能默默地跟着她。
“浅浅,累了吗?”
偶尔,他会问一句。
那时,在时家别墅院子里那颗大树上,两个人就那么坐在树上,看星星看月亮,大多数时候都是时浅在倾诉,景沉沉默寡言。
偶尔,两人什么也不说,时浅就静静地靠在景沉肩膀上安睡。
他们就那样过了很久,直到那一天……
“签了它,做好上路的准备吧。”
从书房里传来的一字一句,都像针一样,一根一根扎进她的心头。
那是景沉的声音!
她永远不会忘记自己那时的震惊。
时浅试探过景沉:“阿沉,昨晚爸爸找你去书房都说了些什么啊?”
她笑得像什么都没听到,纯粹干净,像阳光下的白纸。
景沉明显愣了一瞬,又立即恢复了正常。
“让我继续好好照顾你。”
她是多么了解他。
他的语气里藏着迟疑。
又过了一天,她坐在餐桌上,撑着腮帮子,鼓着嘴巴,可爱地仰视着一身黑衬衫的男孩。
“景沉,你说爸爸最近在做什么啊?我为什么老是见不到他?”
景沉这次愣神的时间更短了,却还是被时浅捕捉到了。
“我也不知道。”他语气平淡自然,就像真的不知道一样。
可是……
你叫我怎么相信你……
阿沉……
三天后,时粤死了。
景沉成了盛世集团的新主人。
那天,盛世集团楼下,景沉站在父亲的血泊前,和她遥遥相望。
“爸!”
时浅冲到了时粤的血泊前,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血红的双眸里充斥着绝望。
她仰头望着他,满脸难以置信。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