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陆行攥着手中曲力符,陷入沉思。
符笔沾染曲力符力量时,被他当作危险之物扔出,在空中抛飞一段距离后,本该有余力继续向前飞行,但残余力道却带着符笔一转,往回飞来。
陆行觉得这符文不会这么简单。
“刹成文似乎瞧不上这次阶符文,没有细看的意思,刚才应该问问他这符文的具体作用……”
刚才纠缠了许久,对方早已表现出了不耐烦,现在不是返回去询问的时机。
“做个试验吧。”
陆行捡起地上一块石头,意念感受符箓,火光闪烁,一团符文被拍进那块石头里。
这次仔细感受,陆行似乎察觉到,自己同手中石头建立起一股极其微小的连接。
他四下环视,看到不远处的老树上,绑着一块锅盖样子的圆形木板,中心涂有微小红色,应该是村里哪位猎人练习箭术绑上去的。
摆好架势,陆行奋力一抛,狂力境的体质,早已脱离常人范畴,那块石头带着破空之声,脱手而出。
这算是随手一击,陆行压根没有瞄准。
脱手瞬间,他感应曲力符建立的连接,尝试控制飞出的石头。
诡异之事发生了,那块石头在空中没有划出抛物线,而是飞出一道闪电般曲折的路径,最终调试好路线,飞速洞穿箭靶红心!
木屑翻飞,洞穿箭靶之后,石头凹陷进老树树干。
霎那间,他悟了。
这才是曲力符的用途,干扰一股力道的方向,先前的符笔之所以抛出一半后飞回来,是因为他心中舍不得那支符笔,内心不经意间,牵动了曲力符的连接。
那支笔,可是件稀罕物。
前任“陆行”,其父曾无意间捕杀到一只妖族黄仙幼儿。之后,才以其尾制成这支狼毫笔,甚至嘱托他,或许此笔能换取一次免于他当祭品的机会。
当时还以为会爆炸呢,难免会感到心痛。
不过,曲力符来自于曲魁画,而曲魁邪树在画中,似乎能限制活物,陆行先前使用曲力符,符文光团是在手中无法融入的,应当只能用在死物之上。
知足常乐,陆行心情愉悦,不为此患得患失。
“有了曲力符,根本没有李寻欢,或者人人都是李寻欢!”
嘴角带着一丝弧度,陆行并未选择回家,而是往村子中的角落而去。
随着前行,脚下平整的路面逐渐变得坑坑洼洼,那些整齐的石屋变成破败、腐朽的茅顶木屋。
这些屋子,是村子中年久失修、无人居住的房子。
它们原来的主人,或许已经被献祭绝户,亦或是随着外出死在外面,总而言之,只剩下破旧的屋子依然伫立于此。
这些是村中唯一空余的屋子,若是外来者没人收留,那么一定会住在这边。
此时,临近这片区域的石屋忽然打开,从里走出一位身材丰硕的妇女,提着泔水桶摇摇晃晃走出屋子,将泔水倒在旁边水沟。
“哟,刘婶,这是倒洗碗水吗,竟然有米粒儿,看来早饭很丰盛啊!”
陆行走过去,拉着家常,想借机询问一些事情。
刘婶将沾着脏水的手在围裙擦了擦,闻言,转身看到陆行。
“嘘——”
“小点声,别招人眼红,这不是俺家那口子,昨天跟着出村找到了饭苞花,今天才分到一勺嘛!”
刘婶左右小心撇了一眼,视线才回到陆行身上:“我说阿行,你不是喜欢在木篱下发呆吗?来这边干啥?”
陆行挠挠头,略显尴尬,他站在木篱下,只是想尽快寻找邪祟,激活万法熔炉,那还能顾及别人眼光。
暂且不管这些,他指了指那排破旧的房子,开口询问道:“刘婶,那个一直嚷嚷着找木雕的婆婆,住在这里面吗?”
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婆婆,拿走的木雕能复刻出符文,绝对是匠品无疑。
陆行最初从木雕复刻出符文之后,觉得那东西就没了价值,然而后来知晓,那东西复刻出的不是符文,而是符首!
符首可是一张符箓的力量之源,那木雕绝对还有着其他超凡之处。
必须找到她,想办法把木雕合理忽悠过来,所以陆行才寻到此处。
“你说孟婆啊,确实住在这边,她来村里有些年头了,虽说疯疯癫癫,可挺受小孩喜欢,可惜了——”刘婶说道,言语中满是惋惜。
“可惜,可惜什么?”
陆行注意到刘婶的表情异常,内心升出一种不祥之感。
“我今天起得早,看到刘婶被村长那三、不,两只半妖掳走,恐怕是当作祭品去了……”
“祭品……”
陆行喃喃两声,目光闪烁,低声道:“那麻烦刘婶告诉我,孟婆的屋子在哪?她捡走了我家扫帚,我想去找回来!”
“前面,第一个口子左边那家就是。”
“谢谢刘婶……”
陆行答谢刘婶之后,循着指示快步前进……
空气中弥漫着腐朽气息,脚下淤泥粘划,这片破败之地,远比陆行想象的要大。
这些屋子,曾经都住满了人,这么多年,篱村不但没有扩张,人数反而日益减少,一切,都拜鼠妖所赐……
到地方了。
陆行站在屋外,眉心忽然传来隐隐灼痛,他一手扶额揉动缓解,皱着眉头忍耐。
差点都忘了自己被迫当了人奸,身体还中着鼠妖血咒,若不解除,仅有不到一月时间存活。
低头间,门口台阶上满是小脚丫子泥印,似乎不少儿童曾在这里活动,更鲜艳的,是那两双整齐的成人大小的鞋印。
“这应该是那两只半妖留下的!”陆行猜测,旋即上前推门而入。
一入屋中,他便急匆匆开始搜索,然而一圈过后,并没有见到当时孟婆拿的木雕。
或许孟婆被抓走当祭品时,也将木雕一同带走了,陆行不强求,旁观着屋子环境。
床铺、被褥整齐叠放,年代久远,结构变形的桌椅放在墙边,写满字体的黑板摆在屋子中央……
并没有他最初猜测的那样脏、乱、差,屋内陈设反而整洁有序。
等等,黑板,字?
似乎打破了某种桎梏,让他猛然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字,篱村是什么时候有文字的?
为什么雪祟遗留的任命书上的字,他会认得?
为什么,记忆中没有学习文字的片段……
诡异的感觉瞬间涌上陆行心头,脊背忍不住发凉,鸡皮疙瘩遍布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