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路过其他坊时,坊内传出的闲言交谈,这里倒是显得十分寂静,甚至隐隐有些压抑的气氛。
“妖兽肆虐,无家可归,难民聚集而言”
陆行看着牌坊上的小字内容,低声呢喃而出。
看来,这里居住的人,并非主动迁徙,而是因为其原本村寨已经被妖族毁灭,迫不得已逃难至此。
但即便如此,星火坊,有何特殊能让巡守司直辖呢?
他迈动脚步,走过无人看管的坊门,进入内部。
不远处,一颗扭曲、粗壮的槐树下,几位老人懒散的躺在椅子上,抽着旱烟。
陆行走了过去,不管有没有人睁眼看他,躬身抱拳,先行一礼。
而后,他压低声音,语气恭敬。
“老人家,不知你们星火坊,坊衙建在何处?”
坊衙,也就是衙门,相当于坊内的警局、派出所,负责这片辖区秩序、管理。
听到声音,几位慵懒的老人睁开眼睛,看着陆行,咧开嘴巴,露出满口黄牙,嘿嘿嘿笑出声来。
“小子,坊衙只管我们坊内之事你一个外人,找它做什么?”
笑声逐渐停下,其中一位老人,上下打量着陆行,开口询问。
“这都是些不详之人,快走吧,省的沾上厄运。”在其旁边,另一位老人面露不屑,拜拜手后。重新躺下,闭目养神。
“我是巡守,被推荐而来的。”陆行拍拍腰间巡守铁牌,又从怀中掏出林雪茗的介绍信,晃动几下。
“那边,直走。”
见到此幕,询问陆行的老人指了一个方向,也躺下了下去,重新闭上眼睛。
“有劳了”
感谢之后,陆行继续向前,同时观察着四周环境。
这星火坊,相比于其它坊而言,未免有些狭小。
而且,即使是狭小,周围的许多建筑,也都不像是住人的样子。
诡异的是,零星的居民发现他后,便立刻投来警惕的目光,直到他消失在其视线范围。
背后隐隐发凉,陆行带着心中不适,终于来到坊衙。
这里,几个衙役倒是显得十分正常。
在亮出巡守铁牌,介绍信之后,他们便在前带路,将他带到一处堂屋。
远远的,便看到屋中,有一锦衣青年端坐主位,品着手中茶水。
在其左右,站着一男一女,气血旺盛,炼神后期!
“坐。”
听到动静,青年也不抬头,云淡风轻道。
陆行自然毫不客气,左右一看,选中顺眼的椅子坐下。
“这位大人,我是巡守司,武院林教头介绍而来的。”
说着,他拿出介绍信,递向走来的女子。
那女子拿过介绍信,放在青年侧身的桌面,而后站回原位。
青年保持端坐的姿态,抿上最后一口茶,将杯子放回桌上。
不知有意无意,茶杯放在桌上之时,刚好压在那封介绍信上,青年似乎不准备拆信查看,而是直勾勾盯着陆行。
陆行眉头一皱,神情保持平淡之余,不理解对面再搞什么幺蛾子。
“自我介绍一下。”青年淡淡道。
“我”
听到此言,陆行刚要说出自己姓名,却被对方打断话语。
“我姓姬,单名一个羽字。”青年似笑非笑,开口道。
姬羽?陆行点头,表示了然,张了张口,再次准备介绍自己。
“我叫”
“陆行是吧,我知道你!”
姬羽再次打断陆行,抢先说道。
这一次,陆行没有遮掩,脸上露出不悦,
“大人,听说过我?”
他沉声道,目光毫不避让,直视着对方。
“哼哼。”
姬羽哼笑一声,单手伸出,两侧因陆行的态度而愠怒的两人,情绪顿时收敛。
“我可是对你,十分十分的感兴趣!”
他紧紧盯着陆行,眼神种带着些许狂热。
陆行不由得头皮发麻,这种眼神,总让他有种错觉,对方在馋自己身子。
而后,姬羽收敛情绪,忽然站起身子,目光灼灼,视线越过屋门,仰头斜视外面的阴霾天气。
“我了解过你,觉得,你与我应当志同道合。”
沉默片刻。他突兀转头,又看向陆行,缓缓说道。
“姬大人说的是”陆行面露不解,愈发摸不着头脑,也随着对方起身站立。
姬羽轻笑一声,扭转视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人,与妖族、野兽,有什么区别呢?或许,最大的区别,就是人更为聪慧吧。”
他自问自答着,继续道:
“但是,我认为,咱们生而为人,与野兽不该相同但却总有人自私自利、野心勃勃,作恶多端,将这些行为称其为人性”
“我感到失落,咱们与野兽无异,弱肉强食,强者为尊这样与天斗、与妖斗,妄图崛起,只是徒造杀孽罢了,有什么意义呢?”
姬羽来回踱步,面色时而严肃,时而阴沉,也偶尔带着迷惘。
陆行注意到,对方的眼神种,似乎存在着一抹星星点点的光芒,愈发炽烈。
而后,对方看向他,目光亲切,像是看着某位多年的挚友、知己,重复了一句让陆行无比熟悉的话语。
“人与野兽,没有不同!”
“人,是更为奸诈的野兽不同的是人性它是理性与情感的纠缠,没有人性,人就与野兽无异,只是显得更为奸诈罢了”
姬羽重复道,这段话,正是陆行当初巡守考核时所说,被记录而下的话语。
“人,拥有人性,才是我自以为傲的人啊,这样的人类,才有资格崛起!”
陆行颇为惊异,想不到自己随口的话语,竟然有人如此在意。
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姬羽双手背后,走向屋门旁,双手背后,凝视天空片刻,头颅微转。
“陆行,我相信你,无论是实力,还是不同于寻常人的眼界但你可愿意相信我,去传播自己认知中的人性?”
“额?”陆行满头问号,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这青年,似乎有些中二病晚期。
当然,还是得由着对方吧,不要反驳。
想到此,陆行神情凝重,点了点头。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