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兹。

“阿史那贺鲁首级在此，大唐致果校尉王琳奉旨斩阿史那贺鲁首级，传首西域！”

王孝杰亢奋地吼叫着。

在他身后马车竖着阿史那贺鲁的狼头纛。

而在狼头纛下面，一身明光铠的王琳手举陌刀挑着阿史那贺鲁首级，昂然进入龟兹城。

两旁一片惊叫。

虽然他们绝大多数都不认识阿史那贺鲁，但那狼头纛是西域尽人皆知，这面特殊的旗帜镇压西域超过百年，旗帜后面汹涌的突厥骑兵，就像噩梦般笼罩在整个西域的天空，各国无不在其面前颤栗。

而现在它却以俘虏的姿态出现。

它下面原本高高在的突厥可汗，更是成了一颗被挑着的头颅。

王琳就这样在一片敬畏的目光中昂然向前，在他两旁是护卫着的唐军，这里是安西都护府所在，大唐第一任安西都护郭孝恪三年前战死在这里，连同他儿子郭待诏。他也是唐朝在西域战死的最高级别将领，作为一个从隋末就跟着李绩的瓦岗军老将，他死于一个最低级的错误……

攻灭龟兹的他居然不设防。

结果被逃跑的龟兹国相潜入城内勾结降军叛乱，他在入城平叛时候被流矢射死。

死人堆里爬出的老将阴沟翻船。

这种低级的错误把李世民气得一度不给他封赠，不过很快还是给了。

而现在的西域都护……

“柴都护？”

王琳看着正在喝酒的西域都护。

后者明显醉眼惺忪地抬起头看着他，然后王琳很干脆地把阿史那贺鲁的人头杵到他脸。

“阿，阿史那贺鲁？”

他茫然了一下。

然后瞬间就清醒过来……

“阿史那贺鲁？”

他语气陡然拔高惊叫一声，然后双手同时伸出，就像夺过一个西瓜般夺过防腐很好的首级。

“正是，末将致果校尉王琳，奉旨取这逆贼首级，如今连同他的狼头纛一并带回以备献于阙下，请都护查验，若确是其本人，就请都护报。”

王琳说道。

都护深吸一口气，多少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好，少年英雄，我大唐终究是豪杰辈出，这的确是阿史那贺鲁，某此前与他见过面，某这就给你向京城报功，正好某也要回京了，你就与我同行，日后王校尉飞黄腾达之时，切莫别忘了咱们这份交情。”

都护有些悲凉地说道。

“呃，都护似乎情绪不高啊。”

王琳愕然道。

他一进来就觉得这气氛不对。

这时候的安西都护不可能是庸才。

这时候的大唐军队里面也没有庸才，随便拎出一个都是数十年战争磨练出来的。

“谯国公。”

王孝杰低声说道。

“谯国公，柴都护，呃，您是柴令武的哥哥？”

王琳愕然道。

“家门不幸啊！”

都护悲凉地长叹一声。

好吧，现任安西都护柴哲威是柴绍的儿子，也就是平阳公主的儿子，袭爵谯国公，而他弟弟柴令武是房遗爱同党，王琳启程时候已经下狱，据媚娘姐姐说柴令武也是李泰亲信，在必须铲除的名单。那么柴哲威尽管已经镇守安西三年，但既然是他哥哥，那少不了是要被拿下的，就算不会被处死，也少不了一个流放，这种情况下柴哲威借酒浇愁就很正常了。

“谯国公，你想不想立个大功？”

王琳说道。

柴哲威立刻瞪大眼睛。

“一个足够你免于被株连的大功。”

王琳说道。

“说，若能立功免罪，某就是拼命也行，战死沙场至少也不至于辱没祖宗，真要是法场挨刀，或者流放蛮荒之地等死，那才是让祖宗蒙羞。”

柴哲威毫不犹豫地说道。

“阿史那贺鲁被我杀了，突厥内部正乱着，趁他病要他命，谯国公把你能集结的所有骑兵全部集结起来，咱们杀回去突袭他们，只要一场大捷，顺便斩首几千级，那谯国公还怕被令弟株连？咱们大唐什么最重要，不就是这军功？你都大捷了，陛下总不好再仅仅因为令弟就株连你吧？

谁都知道你是无辜的。

你都镇守安西三年了，怎么可能知道他在长安做什么？”

王琳说道。

这样多好，他正愁着怎么哄着唐军主动出击呢！

柴哲威站在那里沉思着……

“痛快点，平阳昭公主的儿子可不是这种模样。”

王琳说道。

说话间他一脚踢翻了酒桌。

“集合全军，准备出击！”

柴哲威咬着牙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