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束脩,那你们开设书院的目的是什么?”
赵杨树是个商人,在商人的眼中自然是唯利是图,赔本赚吆喝的事儿在他的眼中是傻子才会做。
“目的?”苏若水略一思忖,“赵叔,您是开书局的,应该比谁都清楚学问的重要,辛辛苦苦种一辈子的地,最多也只能换来个温饱,只有学问才能改变人的命运。”
默了默又道:“真要说目的,我们也有,我爹和我三叔想要为家乡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他们也算是小有学问了,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给小孩们传授一点学问,不求那些小孩在他们的授业下能够金榜题名,但求小孩们日后能够过上好一点的日子。”
听了此话,赵树扬更加的迷茫了!
其实他也打听了一下苏家是个什么情况,据他的了解,苏家是正儿八经的小门小户。
因为苏景忠种稻丰收了,这才改善了家中的生活,却又将粮食低价的卖给了附近的穷苦百姓,现在又开设书院免费教学?
世代为农的苏家,当真就有如此宽阔的胸膛与高尚的情操?
不仅赵树扬对此感到迷惑,赶着骡车朝县城而去的纪言也亦是如此。
纪言和苏家人待的越久,愈发觉得苏家奇怪。若非要让他说苏家人那儿怪,那应该就是苏家的人太洒脱了!莫名的就有一种视金钱如粪土的感觉!
苏家人又不是坐拥金山银山,为何能有如此的魄力?
反正日子还长着,他隐居于此,总能摸清楚。
“世子,您来了。”忠叔已经在门口恭贺了一阵。
“可是收到了京城的回信。”纪言走进院子,到桌畔落下说道。
“收到了,世子请看”忠叔将一封密信恭敬的呈给了纪言。
纪言将信封拆开,快速的浏览了一遍上面的内容,脸色逐渐成了猪肝色。
此信乃是皇上亲笔所写,前面的内容大概是各地灾情有所缓解,后面则是让他别太过于了百姓操劳,身子要紧,最后是则是让他切莫再信口雌黄!
这封信上密密麻麻的内容,纪言大概可以用六个字来总结:少做梦,多干事。
“世子,可是有什么吩咐?”忠叔瞧见纪言的脸上不太好看,以为是京城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事,去忙你的吧。”纪言吩咐道。
他一个人坐在院中,看着手中的信纸,忽的一下又笑了。
无论是亩产千斤的粮食,还是可以生吃的花花绿绿水果蘑菇,亦或是那些从来没见见过,却味道很好的食材,任何一样都有些过于匪夷所思了。
别人觉得他魔怔了倒也情有可原。
他忽然想知道,等皇上亲自见到这一切的时候,会有多么的震惊,脸又会有多么的疼。
纪言小坐了一会,便又赶着骡车回到了家,看见苏景德坐在院中的凉亭和赵杨树小酌。
对于屡次破坏他好事的赵家人,没有什么好脸色面对,点点头以示问候,便准备回到屋子歇息。
刚走了几步,听见赵树扬的一句话,他又停下了脚步。
赵树扬晃荡着杯盏,一脸敬佩道:“苏兄,在下着实佩服你的高风亮节,能和你做朋友是我的荣幸,我被你那高尚的人格给感染了,我也想要出一份力,您看要不这样,日后你们书院用的笔墨纸砚,我全部包了,也让我做做好事。”
苏景德没怎么犹豫,便摇了摇头:“那怎么行,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咱们书院的人将会越来越多,笔墨纸砚将会是很大一笔的开销,怎么好意思让赵兄如此的破费,不可不可。”
赵杨树又神秘一笑:“苏兄,我实话给你说吧,我哪儿屯了很大一批有破碎的黄麻纸,若是售卖价格也不高,存在库房里也是浪费,正好苏兄的书院用的上,还能做做好事。”
赵树扬将杯中的酒一口干掉,又道:“一些小孩又能用多少的笔墨纸砚,他们对此也没有什么讲究,实则我也花费不了多少,所以苏兄就不要在推辞了。”
“那这样吧,市面上什么价格,我花钱买,赵兄给我算的便宜点就行了。”苏景德继续坚持。
赵树扬一把将酒杯叩在桌上:“苏兄,你在这样罗里吧嗦的推辞,那就是看不起兄弟我了,别怪兄弟翻脸。”
事已至此,苏景德还能说什么:“那好吧,我就替那些孩子先谢过赵兄了。”
“苏兄,不是我说,你就是和我太见外了,来,咱们喝酒”赵树扬心情大好。
唯利是图的他并不是突然就转了性,而是这些时日他时不时的就到苏家来趁饭吃,苏景德愣是不收他的饭钱,搞的他都不太好意思来了。
如今赞助了德景书院的笔墨纸砚,那他来趁饭吃也不必有心理压力了。
纪言听着二人终于是谈论完了,跟着也走到了桌畔坐下。
“哟,纪老板今儿个也有兴致喝一杯呀。”赵树扬笑眯眯的执起酒壶,又给一杯盏填满了酒。
纪言小酌一口,对着苏景德道:“师傅,现在书院的学生有点多,你还要忙着备考,这样下去可能会影响你参加府试。”
“唉,一日为师,那我就要对学生们负责。”苏景德忧愁的举起杯盏,一口干掉了杯中的酒。
纪言道:“师傅开设书院还免束脩,我也想出一份力,既然赵老板为书院提供了笔墨纸砚,那我去请两位先生到咱们德山书院授课,师傅也能好好的准备府试了。”
其实他早就又这个想法了,请俩先生打入书院的内部,就能更多的了解苏家开设书院到底是何目的。
只是担心自己冒然提出,苏景德会拒绝,这一次赵杨树算是帮了他一把。
也确实如此,苏景德都答应了赵杨树的笔墨纸砚赞助,岂能拒绝纪言,点了点头道:“那我就不和徒儿客气了,老实说,现在书院那边就我和三弟俩人,还真有点忙不过来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桌畔的三人都解决掉了心头的一件事情,那心情自然就好了,心情一好,这酒喝起来就是一杯接着一杯。
结果是三人都喝醉了。
赵树扬虽喝的已迷迷糊糊,但还是没有忘记自己必须要归家!
苏景忠都已经将他抱到了床上,愣是一个人走着八字摸到了马车边上,嚷着要回家。
没办法,苏景忠只能赶马将他送了回去。
看着赵树扬如此的怕老婆,到让众人愈发的好奇。
那只“母老虎”到底是何等的凶残。
...
赵树扬的效率很快,第二日就派人将笔墨纸砚送到了学堂,当然,还专门派伙计对连夜送他回家的苏景忠好一番由衷感谢。
笔墨纸砚足足装了一辆骡车,不过其中大多是纸。笔墨相对而言消耗就要少的多,至于砚台有没有都行。
因为这些赞助的到来,苏景德在教学上做了调整。
只要每日按时到教室来上课的学生,且能够将上课教的字全部默写出来,他就会发一张纸,让其用毛笔在纸上练字。
如此一来,不仅可以将赞助最大化的利用,还能大大的提高了学生们的积极性,毕竟在纸上习字,可要比拿着一根木棍在沙盘上瞎比划有意思、有仪式感的多。
又过了小半月,纪言请的俩先生到了德景书院。
对于先生的来历学历等等苏景德都没有做询问,一来他了解纪言,不可能随便请俩先生来糊弄,二来他和苏景山在教学上,其实是摸着石头过河,那有实力去评判别个先生的水平。
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他们没有问,纪言也就没有说。
两个新来的先生明显是属于干实事的哪一类人,废话少,一心扑在孩子们的身上。
苏景德观察了俩先生几日,对于他们的教学能力很满意。
虽然纪言负责了俩先生的工钱,但他们的一日三餐还是得苏家来负责,毕竟纪言都在苏家吃喝!
对于伙食,俩先生自然是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每日除了上课之外,最期待的就是饭点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