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风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他家的小姑娘越来越独立自主,吃苦耐劳。
露宿的时候,连葫芦床都不愿意睡了。
端风倒是愿意搂着她睡,但是小姑娘睡不踏实,在他怀里滚来滚去的。
谁受得了…
夜里生个营火,小姑娘能冰冷着脸好一阵不看他,火苗都快被她冻哭了。
如果探到前方为她买了饭食回来,那必定是不肯吃的。
即使暗搓搓出手为她遮挡一些路上的风雨,小姑娘也会给他投来的一双白眼。
再次相会,小姑娘始料不及的变化,很是让神明大人摸不着头脑。
好在他们已经慢慢接近柳角城,人烟渐丰,三餐和住宿都有客店,勉强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端风也不用太过于操心小姑娘的食宿冷热。
这天夜里,晴湖从梦中醒来。
她发现自己睡在葫芦床里,葫芦床上横了一张厚厚的木板,白衣的护卫大人正坐在上面盯着自己。
眼神很幽怨。
明明是裹了小毯子靠着树墩睡的,虽然葫芦床很软很暖很舒服,但是晴湖还是用愤恨的眼神瞪了回去。
天晓得有多少个夜里,她是睡在这张讨厌的葫芦床上度过的。
“夫人对我有意见?”端风的声音幽幽的,穿过晴湖的微红的耳,在风中打着卷飘向远方。
晴湖坐起来,仰头看着端风好看脸,点头:“有意见。”
端风凝眸与小姑娘对视片刻,突然伸手把晴湖按了回去,将她张牙舞爪的小手塞回锦被,又推开横在中间的木板,落到葫芦床里。
端风侧身躺下,单手就着枕头支了头,手指轻轻点着晴湖的微微翘起的鼻尖,笑吟吟道:“你有意见,与我何干?”
晴湖…
未等小姑娘发作,端风继续道:“难道,只因为你嫌弃这葫芦床,就能让我家夫人挨冻受凉睡在荒地上吗?
凭什么呀?
我照顾我家夫人,与你何干?”
晴湖…
她不禁想拍手称快了,护卫大人真是…
好想法、好逻辑。
端风隔着被子搂住他的小姑娘,又拍拍锦被道:“夫人的意见嘛,可以参考。但是考虑到夫人还小,不懂事,为夫就多担待一些。”
他俊美如玉的脸凑过去,温热的气息抚在晴湖脸上,柔声道:“现在,请夫人说说看,对为夫到底有什么意见?”
端风话音落时,葫芦床轻轻的离地浮起。
漆黑的夜中,原只有营火微光,却忽然下起了漫天花雨,如雨飘落的花瓣仿佛点点荧光散在空中,荧光晶透,流淌着数不尽的光彩。
葫芦床迎着花雨缓缓上升,仿佛徜徉在星河之间。落到葫芦中的花瓣发出“滋滋”的细小声音,轻轻炸开,光彩夺目,仿佛焰火。
花雨荧光映入晴湖眼中。她坐起来,伸手探到一片,花瓣就在她的手中炸开,细碎的焰火点点打到手上,一点细微的刺痛,酥酥麻麻。
端风捕捉到她脸上的欢喜雀跃是真,眨眼间黯淡下来的神色也不假。
他的小姑娘到底怎么了?
“护卫大人。”
“嗯?”
晴湖别过脸去,片片花雨从她的莹眸中划过,她轻轻说道:“护卫大人,喜欢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