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小院虽然被焚烧过,遭到的破坏却不大。
晴湖在东边的小厨房生起火,引燃几块粗大的木柴架好,覆上一层薄薄的炉灰,控制木柴的燃烧速度。
她又往土灶上的大铁锅内加满水,盖上盖子就去了院子。
晴湖选了相对小的一株冬青树,拿了一把小刀,用刀背将树上那些冰花一样的膏状物刮下来,放在木桶里。
冬青树很高,膏状物也不能彻底刮尽了,所以树干十分光滑不能上脚去爬。
晴湖将院子里吃饭用的木桌拖过来,爬上木桌后又架了一张凳子,才勉强能够到树梢。
端风看着小姑娘忙上忙下,又不要他帮忙,只好用目光一直追着她的身子,随时预备着在她脚滑时将她接住。
吴小白不知是忧思惊惧太过,还是前几天压抑的情绪都在回家后慢慢显现,整个人都病恹恹的,状态很差。
但是她又非要跟在晴湖身边,不愿意留在天光客店里休息,晴湖只好让她裹了自己披风在院子里能晒到日光的地方倚靠着休息。
广璋没有再出现,倒是让晴湖松了一口。
她手头事情太多,无暇去应付广璋那些莫名其妙的举动。
院子里就只有端风陪着晴湖,初夏暖意融融,日光斜斜的照射过来,端风绕着冬青树,换了各种角度欣赏他家的小姑娘。
晴湖忙活了整整一个时辰才将整棵冬青树上的冰花刮完。
她一直踮着脚尖站在凳子上,之前专注着手里的活还好,跳下凳子就觉得有一些腿软,讷讷的看着端风。
端风抱住晴湖,将她轻轻放在地上,又拢拢她有些凌乱的发丝。空手捞出一条红色缎带将她的头发束起来。
晴湖被端风环在胸前,闻着他清冽的气息,从他专注的眼神里看出一些拙稚。
看来神明大人不擅长绑头发嘛。
她也不接过来自己绑,只是微笑着凝视端风,不自觉的露出了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夫人又在觊觎为夫的美色了。”端风的食指轻轻刮过晴湖的鼻尖,捏了她粉嫩的小脸。他的眉眼弯出新月一般好看的弧度,用一种暧昧极了的语调柔声说道:“不着急,迟早都是夫人的。”
晴湖面上一红,顿觉尴尬。她自己偷看被抓,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好拨开端风的手转身去看她的木桶。
整整装了三桶。
晴湖手指挖出一点白色的膏状物,用鼻子嗅嗅,又挑出一小块在手里碾碎成粉末,小舌尖轻轻点了下掌心的白色粉末,在嘴里尝了。
白色粉末有特别淡的甜味,如果不是晴湖有意去寻,怕是尝不出来,以为是无味的东西。
“是白蜡。”她轻声说。
“白蜡虫啃食冬青树,吸饱了树汁后吐出来的就是白蜡。
可是这树上已经没有白蜡虫了,白蜡虫吐完白蜡就会变异,变成飞蛾后最多只能活十天。”
晴湖转头看了一眼倚靠着石墙的吴小白,又道:“这本是一味止血生肌的药材。小白说这是火,见过它烧起来。”
晴湖沉吟片刻,自言自语道:“大约是能烧的,只是…”
“只是什么?”端风轻轻拍着晴湖的手心,将白蜡粉末拍尽了,又认真看着晴湖的脸,心里十分欢喜。
他家的小姑娘懂这么多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