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云遮日,天地间黑霭沉沉,天河水中浮着葫芦床,河水汤汤,葫芦床也随之东西。
晴湖侧身卷起锦被,把头也裹进了被子里。
她忽尔觉得锦被贴着肌肤的触感黏腻得让人恶心,又手脚并用的将葫芦床里的枕被都推开,蜷住身子抱膝缩了起来。
晴湖听到“滋滋”的细微声响,她那双光线只进不出的空洞眸子抬起,看到了葫芦床的床沿和上空,笼罩着斑驳的弧形光罩。
透明的光罩上有游移不定的光线,来回穿梭的同时发出“滋滋”的声响。
她用手探了一下,穿不透。
她被困在这里了。
可是她不想要葫芦,不需要屏障,不要留在这这里…
晴湖无力的拳头一下一下捶着那个看不见的屏障,屏障纹丝不动。
她太虚弱了,身心俱损,肩膀的伤口仍然在淌血,仿佛要流尽她所有的血液才罢休。
晴湖慢慢蹲下,捂住耳朵闭上眼,只觉得吵闹又刺眼,空间里的气味也让人反胃。
那个人,他有什么权利把自己圈禁起来。
事到如今,还要把自己关起来,继续像玩偶一样的摆弄吗?
这里的一切都让晴湖心生厌恶,她的身体强烈的抗拒着,触觉听觉和视觉都饱受摧残。
她赤足蜷缩着,脑中嗡嗡作响,一刻也不待不下去,只想快些逃离这里。
突然,晴湖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在回应她。
她眼角的朱砂痣像被针挑过一样尖锐的痛起来。
她捂耳的手下意识加力挤压着脑袋,却丝毫没有减轻疼痛。
刺痛越来越深入,晴湖清醒的感觉到痛楚从眼尾钻入头骨,搅到她的脑中,脑中仿佛烈焰焚烧,有一片沸海在脑中翻滚。
滚烫的沸海从头部冲刷向下,将晴湖整个身体都浆洗一遍,晴湖痛不欲生的挣扎片刻,渐渐失去了知觉。
她恍惚间感到自己的骨头已经融化,皮肉被焚烧殆尽,然后是五感封闭,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她抱头的双手耷拉落下,整个人歪倒在葫芦里。
蓦地。晴湖赤红的身体徐徐升空浮起,舒展为平躺之姿。
她左眼眼尾的朱砂痣,闪烁三次后发出妖冶的亮光,一根青色的藤蔓从朱砂红里爬出来,在晴湖的皮肤下游走。
晴湖单薄的中衣下,莹亮的青色藤蔓不停的生长攀援,反复交结缠绕,很快爬满了全身。
青藤停止生长的瞬间,无数朵火红的花苞伸出,同时绽放。
小小的花朵,五片花瓣外侧是火焰般的赤红,内里却是流光溢彩,花芯接收淌入的光华,不断地变幻着颜色。
晴湖左肩的伤口立时止住了血,一朵花从青藤上脱落,小花一点点长大,将伤口完全覆盖隐藏起来,又缓缓闭合。
就在花瓣闭合的那一刹那,晴湖从葫芦床中消失不见。
宝室山。
九仙独坐于舍身崖,他的法器玄灵镜却陡然飞身而去。
玄灵镜飞到舍身崖上空,镜身不断增长变大,直到长成能承托一个人的大小时,晴湖的身体影影绰绰的出现在玄灵镜上。
玄灵镜托着晴湖飞回九仙身边,晴湖身上的赤花青藤迅速回缩,在九仙看到晴湖的时候,花藤全部褪去,只剩晴湖的左肩还有一朵花苞。
晴湖憔悴苍白得没有生机,如雪的中衣上从左肩蔓延出来的鲜红血色格外刺眼。
“咦?”九仙惊叹一声:“这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