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
太阳高悬。
万物复苏。
熙和的阳光并未影响到外城街道上的腐朽气息。
路边有着散发出恶臭的尸体,角落里也有无家可归,瑟瑟发抖的乞丐孩童。
途径一个小乞丐身旁时,赵平面无表情的丢下了几枚铜钱。
等到他笔直而入的走入北府衙门,王捕头竟然是带着十几个捕快迎了上来。
“恭喜恭喜啊!”
王捕头的面孔外挂满了灿烂笑容,甚至于有着几分恭维意蕴的道:“从今往后,兄弟们可就要仰仗你来照应了。”
赵平有所猜测,但也要装出一副茫然不解的表情来,问道:“我有什么好恭喜的?
刚刚我还给了街边乞丐几枚铜钱呢!
谁都知道我家境贫寒,有两个妹妹一个姐姐要养活,可我又是一个菩萨心肠。”
众人:“……”
“几枚铜钱不算什么吧,县令大人都准备把千金许配给你了,到时候你和县令大人就是一家人了。”王捕头讲道。
“是啊,娶了县令大人的千金,你就成了县令大人的女婿。家境贫寒的是我们才对。”十几个捕快的眼眶后,跳动着羡慕嫉妒恨的光芒。
“有吗?我怎么不知道?”赵平诧异的道:“我想你们可能是被骗了,县令大人从未说过要将千金许配给我。
且我如今也没有娶妻生子的打算,谁要是再敢胡乱编排的话,小心被县令大人打入到死牢里去啊。”
王捕头满脸的不解。
消息是从县衙内院传出来的,那里住着县令大人,还有县令大人的女儿夫人,以及一些贴身伺候的丫鬟仆人。
按理说,不可能有假。
“我刚好有事找县令大人,就不和诸位兄弟闲聊了。”
拱了拱手的,赵平走向县衙大厅。
路上,赵平猜测散播消息的,十有八九是那县令千金了!
自己都明确的拒绝了狗官了,这个狗官的女儿倒是挺能折腾呀。
先是趁着赵平不在家中,就送了一大堆的礼品,由此讨好了赵玲与两个小幺妹,如今还把消息散播到县衙中。
这是想要坐实了她要嫁给赵平的事情啊。
面都没有见过一次,这个狗官千金就这么能折腾,显然是一个极有心机的女人,赵平越发坚定了自己不能迎娶对方的信念。
……
亮堂宽敞的县衙大厅里,狗官坐在那里处理着公文。
赵平不卑不亢的施了一礼,喊道:“卑职拜见大人。”
狗官抬头,笑声清朗和蔼,“快快免礼,咱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你喊我岳丈就行了。”
赵平:???
真特娘的不要脸,自己还没答应就想当自己半个亲爹了?
也不打算拐弯抹角的了,赵平直言不讳的道:“昨夜卑职不在家中,回去才知道大人送来了不少礼品。”
“那不是我送的,是我那女儿送的。”狗官脸不红心不跳的打断道;“要说起来,我这女儿还真是贤良温顺,秀外慧中啊。
她知道你家中没有父母,只有一个长姐与两个妹妹后,就赶忙挑选了一些礼物,还说了,等与你成亲之后,就另买一座庭院给她们住。”
赵平不为所动,“大人赎罪,那些礼物多少钱买的,卑职会一分不少的拿出来。
迎娶令爱的事情,我仔细想过了,卑职家境贫寒,配不上。
另外我要去内城府衙任职的事情,还请大人开一个引荐,让我早日报到。”
狗官的脸庞蒙上了一层冰霜,低沉的道:“你小子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呀,我肯把女儿嫁给你,这是看得起你。
你若是不答应的话,这引荐你去内城府衙任职的事情,本官是不会批准的!你以后也别想在北府衙门的管辖范围内立足了!
本官堂堂九品县令,朝廷命官!你一个小小的捕头,还是本官提拔的,也敢与本官叫板?”
撕破脸皮的狗官,威严十足。
但在赵平眼中,就有点狐假虎威的滑稽感了。
九品县令,这几乎是大武王朝内最为低级的朝廷命官了。
“大人不批准也无妨,卑职可以自己打点关系。一百两银子够吗?不够就一千两银子,一万两银子!县令大人的手,还伸不到内城府衙里去吧。”
赵平冷笑道。
“你大胆!”
狗官恼羞成怒的拍了桌子。
“卑职还有更大胆的话!”
赵平朝前迈出,眼神内迸发着刺穿狗官躯体的匹练血光,“大人可听说过一句话?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我而今是气血三窍的武者,要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就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狗官怂了。
他在赵平的狠厉目光下,腿肚子发软的瘫在了椅子上。
才短短须臾的光景,他就好像是跌入到了冰山火海里去,后背都被冷汗打湿掉了。
“……赵……平,你看这闹得……咱有话好好商量啊。”
毕竟是混迹了多年官场的狗官,迅速的调整了心跳,虚伪的笑道:“是本官不对。
你想去内城府衙任职是吧?好,给我三天时间,我给你开个文书引荐,到时你直接拿着去内城府衙,就可以任职当差了。”
赵平就是吓唬吓唬狗官,杀了对方,脏了手不说,还要因此沦为朝廷通缉的罪犯。
“三天是吧,那我三天之后再来衙门。”
一转身的,赵平潇洒的离开了。
反正都把话挑明了,旷工三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
“不知死活的小王八蛋!”
赵平离开衙门大厅的刹那,狗官大发雷霆,摔桌子砸椅子的咆哮起来。
“三窍气血是吧!你给我等着,既然你小子不识抬举,本官就让你不得好死呀。”
狗官双眼通红的嘶吼着。
……
日到上午。
太阳毒辣,烘烤的街道一片酷热难耐,与二三月份的大雪封天,滴水成冰,是截然不同的折磨。
走在街道上,想着买些肉食回去,家里已经没有多少肉吃的赵平,忽然鼻尖一动的嗅到了一股让人血液燥热,难以抗拒的浓郁异香。
就和赵平几个月前,回到家中时嗅到的香气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