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几人心急如焚时,拂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四姑娘来了正好,太太正寻您呢。”
“母亲寻我做什么?”沈怡瑶一边说一边掀开帘子走进屋,见几人都用一种“还好没事”“庆幸”的眼光看她时,不解地挠了挠头。
林氏执起帕子拭了拭眼角,这才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临了才问出了关键的问题,“瑶儿去哪儿了,可把我们担心坏了。”
“我…我本来也想着去后山走走,可谁知刚走了没多久,裙摆就被勾破了,不得已只好回来换了一身,这一来一回也没了上山的想法,就带着雪漫去寺院后面走了一遭。”沈怡瑶的声音还带着几分颤抖,如果她不是被路边的灌木丛勾破了裙摆回来换裙子,那她有可能就走进了竹林深处,那要是碰上了两边打斗,她还能平安回来吗?她是不是再也见不到父亲母亲还有姨娘了?
经历了这一遭,几人也没了再出去走动的心,围在林氏屋中闲话了片刻,用了晚膳后才回了各自的屋子。
沈怡乔刚坐下打算喝杯茶,屋外就传来一阵喧吵嘈杂之声,没多久就有人在屋外敲门,“施主,后山发现了尸体,怀疑寺里混进了贼人,麻烦您开门让我等进去探查一番。”
沈怡乔皱了皱眉,联想到午后在后山的见闻,心中顿时有了数,“劳烦稍等片刻。”
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目光自箱子处扫过时,忽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跟她出门前有些不同,空气中还飘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招了招手示意念夏凑近,“取我那盒茉莉香膏来,用银勺匀一点在烛火上烤一烤,散出香味再让人进来。”
念夏心中虽有几分不解,可对于小姐的吩咐还是乖乖照做了,香膏在烛火的烘烤下很快就融化了,香气渐渐充盈了整个屋子。
在得到沈怡乔的首肯下,念夏打开了房门,两个僧人走进屋,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小僧叨扰了,施主早点歇息吧。”
待院中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沈怡乔这才松了口气,吩咐念夏出去取水,过了一会儿才清了清嗓子,“人走远了,阁下可以出来了。”
黑暗中的男子一滞,“多谢小姐救命之恩。”
“不必,阁下当是受了不轻的伤,我那箱笼中有金疮药,阁下可以取了来用。”沈怡乔轻声说道,“不过阁下用了后就快点离开吧,那些僧人刚刚来了我们这儿,短时间内不会再来了。”
“多谢。”男子这才从角落中现出身来,心中不免腹诽这小丫头胆子真大,果然是发现了什么才让她那丫鬟焚香的么?
在箱笼中取出金疮药时,目光却被搁置在一侧的玉佩吸引了,这小丫头来头不小啊,连只供皇室御用的羊脂暖玉都有,倒是有趣极了。
金疮药勾住了玉佩上装饰用的璎珞,一时无法分开,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男子心下一沉,干脆将玉佩一同拿起。
沈怡乔借着月光端详着男子露出的半截面容,飞眉入鬓,剑目如星,好一个朗朗公子。
男子执起金疮药靠近一嗅,的确是上好的金疮药,随意的洒在伤处,向沈怡乔一拱手,“多谢小姐,若有缘再会再报小姐此次施救之恩。”
语落打开窗,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夜色中。
“再会?”沈怡乔默念着这个词,嘴角不自觉的勾出一抹弧度,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看到男子的第一眼便觉得似曾相识,可饶是她怎么想也想不到在哪里见过他,“许是在梦里见过吧。”
翌日用过斋饭,一行人向主持告辞下山。
马车飞奔在官道上,而这时的沈府内,气氛也不比寻常。
沈二老爷静靠在椅上,耳边回响着兄长昨日的指责,“老二啊,我一开始就觉得那郑氏是个祸患你偏不听,现在倒好,闹得整个广陵风风雨雨,你难不成非要她断了你的官路才会后悔不成?老二啊,儿女私情在仕途面前一文不值,且不说弟妹本就是通情达理之人,你若是真想纳妾,大有那年轻貌美的女子供你挑选,实在犯不着拾人牙慧闹出这么大的风波来。”
门外传来丫鬟的请安声,“见过郑姨娘。”
“老爷可在里面?”郑氏柔声问道。
“这…”丫鬟犹豫片刻,“老爷吩咐谁来了都不许进去,姨娘还是回去吧。”
郑氏不甘心的拧了拧帕子,她都想好了怎么为老爷解围借此为让泽儿名正言顺地进了沈家的门,怎么可能轻易就放弃了。心上一计,提起裙子就跪在了门外,“老爷,楚楚知道老爷在忧心什么,都是楚楚的不好,若不是楚楚心中挂念老爷,也不会来江都寻老爷,都是楚楚太贪心了,才会害得老爷被传些风言风语……”
郑氏一边说一边啜泣着,自古美人落泪都是极好看的,尤其是像郑氏这种风韵犹存的妇人,更有一种别样的韵味。
沈二老爷本就不舍郑氏,听到她这般低头做小还怎么受得了,推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郑氏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沈二老爷心中叹了口气,“罢了,你且进来吧。”
郑氏这才胡乱点了点头,跟在沈二老爷身后走进了书房,她先是放下了食盒,打开时香气扑鼻,“老爷先尝尝这粥,楚楚见老爷昨儿都没怎么用饭,就想着做点家常的给老爷暖暖胃。”
“你有心了。”沈二老爷心情复杂的看着郑氏,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怎么开口。
“老爷忧心的事,楚楚倒是有法子可以解决。”郑氏咬了咬牙笑着说道。
沈二老爷先是尝了几口粥,才开口道:“哦?你有什么法子?”
“左不过张家现在就剩下泽儿一根独苗,楚楚想着要不老爷就开口认下泽儿,记入沈家的族谱,这样对外咱们可以说是张家托孤给了老爷,这样也全了老爷的名声,岂不是一举多得?”郑氏小心翼翼的说道,这个法子早在前两日她就想好了,可她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提出来,现在便是她等得那个天时地利都契合的时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