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晏双手交叠搭在膝盖上，人往后靠在沙发上。

“怎么个奇怪法？”

“一月初的时候我给他做了个检查，他大概还有半年的时间。但是昨天我看他的情况，最多还有三个月。按理说他身体情况不会恶化这么快。”

昨天……难怪小姑娘会心情不好。

“知道原因吗？”

“不清楚，现在纠结原因也没有意义了，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小孙女天天都来医院陪他，我就没有见过来医院这么勤的家属。”说完，沈樾顿了一下，突然想到什么，“如果非要说原因，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体内还有什么未知的病菌，毕竟他是DH的人。”

“未知病菌……”

“具体是什么，我给他做了检查，也没查出来什么。”

“问问你哥。”

“啊？我跟我哥都好久没联系了，他们研究院忙着呢。要不我把检测报告发给他？他回不回我就不能保证了。”

“嗯，麻烦了。”

“那什么……晏哥，你别跟我这么客气，我怕。”

“戚城待够了就回铭城吧。”

“回铭城干什么，我在这待得挺好的。”

岑晏起身往外走，边走还边留下一句话：“听爸爸一句劝。”

沈樾不知道岑晏为什么非要他回铭城，但还是把时永年的检测报告发给他哥了。本来没指望他哥会回复他的，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回复了。

【这人……情况怎么这么眼熟？】

沈樾：【哥，这是我一个病人，他情况有点奇怪，我查不出来，你看看】

这下对方没有立刻回复，而是给另一个人发了信息。

沈鹤：【清姐，你爷爷的主治医生是我弟？】

时清：【嗯？】

沈鹤：【沈樾，我弟弟】

时清：【哦，是】

原来是亲兄弟，她就说沈樾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

沈鹤把检测报告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也没得出来什么结果。他手中现在没有时永年的生物样本，不能做特殊检测。

沈鹤：【看不出来什么】

沈樾：【你都看不出来啊】

沈鹤：【嗯，病人情况不太好】

沈樾：【我知道，他身体恶化很快，已经出现轻微器官衰竭了】

沈鹤：【尽力就好】

医生不是神，在强大的病魔面前，有时他们也束手无策。

时永年大多数时间都在沉睡，偶尔醒了也是看着窗外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也许在忏悔，也许在怀念。

师父让时清训练别落下，于是她从第二天开始，早上四点就起床晨练，这个时间点，广场上连大爷大妈的身影都看不到。

可是坚持了两天之后，她发现岑晏早上总跟她一起出门。

“岑队长。”时清好整以暇地靠在门上看着岑晏。

岑晏丝毫没有没揶揄的自觉性。

“高三其实没必要起这么早晨练，小姑娘还是要好好睡觉，长身体。”

“岑队长不狡辩一下为什么总跟我一起下楼吗？”

“你说我们不熟，多接触就熟悉了。”

“哦，又是目的不纯啊。”

“还练不练。”

时清没跟他逞一时口舌之快，下楼跑了两圈热身。她速度不快，两圈跑完气息还很稳，一点都不喘。

岑晏从小就接受军事化训练，他倒是没想到小姑娘体力这么好。

三月中旬，戚城一中和其他几所高中举行了一场联考，消息并没有在学生群体中引起什么波澜。高三别的不多，就考试多，学生都已经麻木了。

但是这次联考有点不太一样。试卷是几所高校的教授出的，想通过这次联考，选拔出一些专精某一学科的人才。这对偏科的人来说，是个好消息。

一中大考的考场也是按成绩排的，时清在第一考场，坐她后面的是实验一班的高成，在时清来一中之前，他就是那个长年霸占年级第一的学霸。

联考是按照高考模式来的，第一天考语文和数学，第二天考理综跟英语。

自一模之后，时清就在学校出了名。老师们都想看看，全科第一的学霸在考场上是怎么表现的。

考语文的时候，监考老师着重观察了时清和高成答题，发现时清不仅字写得好看，答题也快。

她的字不似一般女生的字那么清秀，反而很有风骨，笔锋犀利，但又不像她签名的字体那么锋芒毕露。

别人还在写第二篇阅读理解的时候，她已经开始写作文了。相比之下，高成答题就规规矩矩，字也只能算得上的是工整清秀。

考数学的时候，监考老师直接全程盯着她写，反正第一考场的学生自觉性是有的。时清写数学题基本上不需要草稿纸，思路清晰，步骤简洁，但是该有的得分点基本上都写到了。

数学压轴题向来难，这次更是出奇的难，大部分考生只能写出来第一小题，第二大题就只能干瞪眼，有些考生甚至连题目都看不懂。

时清读了两遍题，略微思考了一下，这题需要用到大学的公式定理。

监考老师看她写出来了，满意地点了点头，果然是个好苗子，连高成第二小题写了一半都卡住了，就时清做题顺畅得很。

第二天考理综，时清没有像别的学生一样先写某一科，就按题目顺序来写。像是有足够实力的绝对自信。

这次联考是高三第一次做综合试卷。一般来说，两个半小时能写完理综试卷的90%就已经很不错了，可时清写完的时候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

她提前交了卷，监考老师一个教生物，一个教物理，看了看时清的答题卷，目测能有280分朝上。

最后一门英语，时清一个小时左右就写完了，想提前交卷还得等半个小时，她就趴在桌上睡觉。监考老师路过时清，看到她的答题卷写得满满当当，字也很好看。

时清表现得让监考第一考场的老师很满意，但她的状态越稳，高成的心态就越慌。以至于他这次物理最后一道大题没写完。

考完英语是下午五点，比一中放学早了一点，但是鉴于学生刚经历一次脑力大战，考完就放他们走了。

时清照常去医院看时永年。

“清清，你们学校是不是考试了啊？”

“嗯，今天刚考完。”

“感觉怎么样？”

“还行吧。”

“那就好。”

上次一模的成绩给了时永年不小不小的惊喜，他没料到时清除了体力好，脑力也这么好，听她说还行，那就是基本稳了。

“咳咳……清清，有没有想好考哪所大学？”

“铭城大学吧。”

“铭城大学是老牌高校了，其实你回国际联盟读大学是最好的选择。”

“这个再说。”时清把温度正好的水递给他，“喝点水。”

其实按时清的成绩，去哪所大学只是看她自己的意愿而已，她不想一直这样躲躲藏藏，那就留在国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