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平川无端挨了一脚,被关在门外,心里委屈的很。想到是成沅让他来的,心里一肚子怨气,准备去找成沅诉苦。
一回头,却见成沅立在他身后,抿着嘴直笑。
木平川顿时怒火中烧,
“成大哥,你故意的吧。是不是和她串通好了骗我过来挨打。”
成沅大笑,
“亏你还是大户人家出身,你家里人没教过你,进别人的房间要先敲门啊?”
“更何况是女子的闺房。”
木平川垂头丧气,嘟囔着,
“我家里没有姐姐妹妹,自然没有这么多顾忌。”
成沅拍了拍他的肩膀,
“还不快去道歉。”
木平川自知理亏,上前叩门,
“听雪姐姐,我错了。看在我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份儿上,你就原谅我吧。”
听雪隔着门撂了一句,
“等着。”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开门让两人进去。
木平川扯着听雪的衣袖,赔笑脸道,
“好姐姐,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听雪瞪他一眼,
“你记住就好了。”
“她已经醒了,方才服了药,此刻精神好多了。你们有什么要问的,赶紧问。”
成沅点点头,隔着屏风坐在桌前,问道,
“瑾蓉姑娘,我们初到杭州,并不熟悉这城中的情况。你说的钱公子,究竟是什么身份来历?”
“还有那个戴斗笠的人。你真的有看到他的容貌吗?”
屏风对面传来一个柔美的声音,
“那钱公子,名叫钱元昌,是杭州通判钱道清的儿子。平日里和几个衙内,都是烟波楼的常客。”
“只是烟波楼里规矩大,他们只是饮酒听曲,并不曾有逾矩。”
“前两日他到烟波楼里,说要宴请贵宾,请我们姐妹二人到画舫作陪。妈妈原也是不同意的,只是钱公子此次出手格外阔绰,又说了许多好话,妈妈才同意我们出来。”
成沅皱着眉头,
“他没有和那些衙内一起吗?”
“没有。还特意嘱咐妈妈,不能让那几位衙内知道。”
木平川的眼珠转了转,插嘴问道,
“瑾蓉姐姐,那其他几位都是什么身份,你知道吗?”
屏风对面的声音沉寂了片刻,又说道,
“有赵员外家的大公子,何老翰林家的三公子,还有尉迟将军家的公子。常在一处吃酒的,就是他们几位了。”
成沅点了点头。
“那个戴斗笠的呢?”
屋子里一片寂静,没有人再说话。
少顷,瑾蓉才缓缓开口,
“诸位见谅,奴家长到至今,从没见过那么恐怖的人,现在想起来,仍是心有余悸。”
“敬酒的时候,他一直低着头,并没有看清楚他的脸。只是跳舞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他的下颌,有一颗痣。”
成沅轻声问道,
“敢问姑娘,这个人身型如何?”
“身量不是很高,体格偏瘦,力气却大得很。他揪着奴家的手腕,要往窗外推的时候,奴家只觉得骨头都要碎了。”
说着又开始抽泣。
听雪见状,起身把两人赶了出去。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你们不是还要进城去吗?别耽搁了。再问下去,怕她撑不住了。”
成沅和木平川下了船,沿街寻到了烟波楼的门口。只见大门紧闭,门口只有一个洒扫的小厮。
木平川挺起胸膛,大摇大摆的走到了跟前,
“喂,你们这儿什么时候开门啊。小爷我累了,想找个喝茶听曲儿的地方都没有。”
那小厮只有十二三岁,见他衣着华贵,器宇不凡,知道是来了大主顾,忙点头哈腰的应声,
“客官莫急。要等申时才开门迎客呢。”
成沅装作十分不满的样子,将那小厮怒斥了一通,
“你知道小爷是谁吗,敢这么跟爷说话。叫你们当家的管事的都出来说话,爷不跟个扫地的一般见识。”
小厮见这人惹不起,扔了笤帚就往后院直冲。
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一位妙龄女子迎到门外,毕恭毕敬的说,
“两位公子请见谅。烟波楼昨日出了些小事。妈妈说了,今日闭门谢客。请公子明日再来。”
说着便关了门。
木平川演了半天,却吃了闭门羹。心中郁闷不已。
成沅走上前去,直接“邦邦邦”敲起了大门。木平川吓了一跳,
“你做什么?快走了。”
成沅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会。继续拍门。
过了一会儿,仍是方才的女子前来开门,有些不耐烦道,
“妈妈说了,今日不待客。贵客请回吧。”
成沅满不在意的扭头就走。
“你们可不要后悔。”
扔下一句话,
“只是可怜瑾蓉姑娘,怕是要流落在外,再也回不去了。”
女子大惊,
“你见过瑾蓉?”
片刻后,正门大开,数十名女子列队分立于正堂两侧,一位妇人端坐于上首,示意丫鬟请他二人就坐。
这妇人正是烟波楼的主人苑娘,年纪约三十几岁,浓妆艳抹,却也不失端庄典雅。
听苑娘说,昨日瑾蓉和碧芙去了画舫,一夜过去,两人竟都没有回来。
苑娘派人到湖边寻找,却早不见了画舫的影子。寻到钱公子家中,钱家仆人却一口咬定钱公子昨夜一直在家中,从未离府。
苑娘急了,在湖边四处寻访,竟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知道出了大事,这才命人闭门谢客。此刻正在和众人商量着,准备到衙门里报官。
听说有人报了瑾蓉的名字寻来,赶忙叫人将二人请进门来。
成沅心中暗暗思索着,瑾蓉是落了水,碧芙如今竟然也下落不明。真是蹊跷得很。
木平川自告奋勇和苑娘一同前去报官。成沅想了想,还是放心不下木平川一人行事,便也跟了去。
谁知衙役们听了,不以为意,一个劲儿的敷衍推脱。
其中一个还说,一个低贱的乐妓罢了,怕不是偷偷带了体己银子,跟情郎跑了吧。
成沅大怒,冷着脸将那个衙役掀翻在地。
木平川见成沅出了手,拉着苑娘便躲到了一旁。
成沅将那个碎嘴的衙役踩在脚下,冲旁边瑟瑟发抖的另一人说道,
“叫你们大人出来见我!”
那衙役一溜烟儿的跑了。
过了片刻,一个冷峻又有些熟悉的声音从内院传了出来,
“何人在此喧哗?扰了御史大人清休,不想活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成沅定睛一看,竟然是老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