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前日已与太子约了申时在醉仙楼喝茶谈事,韩子敬他们出了铺子,两人刚好一同前往。
醉仙楼后院老地方,太子一行还未到达,韩子敬先坐于金丝楠木茶案前烹茶,刚才在店里用了些枣泥糕有点甜腻干渴,怕顾远安那厮暴露太多不该说的八卦,他连茶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赶紧带着人离开。现下时间充裕,他可以烹些六安瓜片慢慢享用。
红泥小火炉内泉水翻滚,韩子敬用竹镊气定神闲地投了几片香茗。一会儿的功夫,烟雾袅绕中,青绿色的茶汤倒进素窑白瓷杯,饮上一口,口腔里那丝丝微苦、清凉和甜味慢慢层层晕开,不由令人精神一振。韩子敬先喝了一杯茶,然后才问起顾远安关于周庆的。
“远安,周庆最近都没来醉仙楼了吗?可还有别的动静?”
“周庆估计找到了新乐子,自从上次帮了那小妇人后就再没来过。据探子来报,那厮前几日还出了京城往南方去了。”
南方?想想三皇子与周庆的关系,难道周庆回了陵州?还是得了什么吩咐往南边去了?
“对了,我还让人查过兰山书院最近新进的学生,还真有两个相似的,一个是陵州的徐淮南,一个是盛州的胡成。就是不知道那小妇人的夫君是谁?否则也是条线索。”
两人正聊着,太子刚好进屋,几人又是一番见礼。不知谁起了头,太子和顾远安说起了在赤水的事情。
距赤水事件已过了大半年,虽然朝中定了何县令的罪,但太子总觉得内有隐情,根据如今的线索,他大概也猜到和三皇子一党脱不了干系。
“如果我能跟着你们就好了,定能杀得那刺客片甲不留。”
闻言,太子刚刚还严肃的面孔泛起了笑意,随手拈起颗花生弹向顾远安。顾远安手一伸,稳稳接住那颗花生,得意地抛进自己嘴里。
“这花生吃起来真是寡淡无味,还是青云小点的点心好吃。”
“哦?这青云小点,本宫略有耳闻,那里的糕点真比宫里御制的还好吃?”
“别的不说,光是那蛋挞,香甜嫩滑的很是美味。改天,让子敬给您稍一盒尝尝……”
眼见某人就要说些无关紧要的八卦,韩子敬连忙岔开话题。
“殿下,近日可有什么新消息?”
“子敬、远安,不瞒你们说,我昨日刚接到齐州的一封急报。近日,齐州境内每条盐道都莫名多了几个税卡,民众怨声载道,但关键是齐州呈上来的税收还和之前一样多并没有增加。”
头脑灵活、快人快语的顾远安秒懂其中的奥妙,快速抢答。
“殿下,那只能说明多出来的税收早进了某些人的腰包。”
“正是,上次南下就觉得秦坚那老狐狸奸诈狡猾,作为齐州太守,本宫不信他不知晓此事,没参与其中。说不定那边还和京里的某些人有关系,有人在京城打掩护,他自然敢行事胆大。”
“殿下,这贪污税赋可是掉脑袋的重罪,就算我们猜到其中有诈,但没有证据,我们该如何给对方定罪。何况此事只能一网打尽,否则容易打草惊蛇、后患无穷。”
“子敬,本宫当然知晓其中的利害关系,但京城离齐州路途遥远,想收集证据、查明真相并不容易,除非……”
顾远安除了对钱和八卦感兴趣,别的什么朝堂政事都一般般,像关于齐州之类的,他更是不感兴趣,去太远的地方他嫌累。此刻,他边嗑着瓜子边心不在焉地回了句。
“除非什么?”
韩子敬秒懂太子的意思,可怜某人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却不知重担即将落在他肩上。太子拍拍顾远安的肩膀,慢慢补充未说完的话。
“除非有人亲自跑一趟齐州,远安,表哥一向看好你的能力,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晴天霹雳,顾远安吓得瓜子都没拿稳,什么?他没听错吧,偏偏怕什么来什么,都怪他多嘴,瓜子不香吗?为什么嘴快接话。
“殿下,你还是我表哥吗?你为什么不让韩子敬去?”
“远安,去往齐州路途遥远,一个来回要耗费不少时间,子敬有公务脱不开身,你一个闲散小侯爷,整日游手好闲、呼朋唤友的,表哥请你帮这个忙不为过吧。”
“可是……”
韩子敬此时无比赞同太子的提议,心下默默为自己能多些时间关爱小姑娘而感到高兴。他同情地拍了拍顾远安的另一边肩膀,语带戏谑。
“远安,你放心去吧,等你回来,青云小点的点心任你吃个够。”
闻言,顾远安哭笑不得地瞅了眼韩子敬,食指晃了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真是好伤心,说好的情同手足呢,一个个只会欺负他,脏活苦活都丢给他。
“表弟,辛苦你跑一趟了,你不是喜欢本宫那匹新得的汗血宝马吗?待你事成回来,本宫就派人送到你府上。”
算了,他顾远安放弃挣扎,就当自己去齐州玩一趟吧。但是,他还要多争取点利益。
“子敬,除了点心,我还要你那方珍藏的红丝砚。”
看着明显闹起小孩子脾气的顾远安,韩子敬无奈一笑,大方地应了。
“可,等你回来就送你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