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影低头沉思,她在犹豫是说实话呢,还是说对五独说的那番说辞。
“为了你父亲的案子?”
周云影惊恐的睁大眼睛看着远处床上那个请冷的人,沉重的点了点头。
穆岩从床边拿出一卷公文,打开,淡淡的说道:“周大人当年的案宗是大理寺督办的,我调了案宗,周大人并无冤情。”
周云影摇了摇头,案宗不过是主案人写,可做参考,但并不一定都是事实。
“你觉得进了明镜司就能帮你父亲翻案吗?”
周云影在思索这个问题,没到最后的结果,谁也不知道会是怎样,她不能肯定能帮父亲洗清冤情,可如果不努力的去做,她这一生都会寝食难安,周云影抬头看着前方,坚定的说道。
“尽力而为,总会真相大白!”
说完周云影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次见到他竟然不结巴了。
穆岩沉思片刻,对眼前这个周二姑娘的底细他调查的一清二楚,明镜司也曾招过一些名门贵女做暗人,毕竟很多高门中的秘密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知道的更多,可眼前这个周二姑娘他从心中莫名的排斥把她拉入京城这摊浑水中,穆岩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明镜司首领应有的情绪,习惯性的压制住心中的情绪,从床边的一大堆公文中随便抽出了一份,扔到床边,语气尽力清冷的说道。
“这个案子是你进明镜司的考验,给你半个月的时间。”
听了这话周云影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如同飞蛾看到了火光一般,炙热异常。
周云影快步走到床前,拿起床边的公文,紧紧的抱在怀里,仿佛害怕那个人反悔一般,急忙行了礼,道谢告辞。
“多谢世子成全。”
说完便急冲冲的准备出去,在跨过门槛的那一瞬间,听到屋内的人说。
“有什么难处可找五独帮忙。”
周云影背着身子点了点头,脚步也顿了一下,心中暗暗担忧他的腿的伤情也不知如何了,回想刚刚两人谈话的半晌,未见有冷汗冒出,看来应该是不疼了,于是加快脚步走了出去。
院中五独早已经在等候,也不知道两人在屋内半晌聊了什么,一点声响也没有,忍不住搓着手焦急的踱步。
“五独大人,能否借客厅一用?”
五独虽不知她准备做何用,还是带着她前去上次那个空旷的客厅。
周云影点了一盏灯在小几上,坐在圈椅上,从宽大的袖兜里掏出了那份文书,打开来看,上面只有寥寥数语,里面记录的案情都算不上案子。
文书中写道,静安郡主丢了一块祖传的玉佩,丢失的时间是八月初一,地点是在万安寺施粥的过程中,寺中的僧人第一时间便抓住了偷东西的人,拉去请静安郡主发落,奈何静安郡主是个有着菩萨心肠的人,看了那小贼一眼,看他年龄尚小一副乞丐的样子可怜,连责问都没有,玉佩也没有要送给了小贼,还让人放了他。
没了?真的就没了,只有这零星的几句记录,看文书中标注要找回玉佩。
周云影有些苦恼,这个算是什么案子,只是一个丢东西的人还好心把玉佩送给小乞丐了而已,她要去查什么?查静安郡主送玉佩给人的原因?那只是因为她是真的心善罢了,静安郡主是京城有名的大善人世人皆知,她每年送出去的东西数不胜数,如果碰到灾年,自己的府中银钱不够了,还会舍了身段到其他高门贵族的府中化缘,便说是祖传的玉佩了,连圣上御赐的东西她也无所畏惧的往外送。
一个丢玉佩的苦主都不追究,这明镜司追究个什么劲儿啊。
夜风穿过长廊吹到空荡荡的大厅内,周云影用手指摁了摁太阳穴,听到外面的打更的声音才知道原来已经这么晚了。
正在这时,五独端着一碗热茶和糕点走了进来,把茶盘放在小几旁边,好奇的询问。
“周二姑娘,这么认真的在看什么?”
周云影抬起手把手中文书的封面在五独面前晃了晃。
“世子同意你入明镜司了?”五独惊讶的问道。
周云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指着文书解释道:“破了这个案子才能入明镜司。”
“什么案子?”
“静安郡主丢玉佩的案子。”
五独点了点头,感叹道:“这个确实是个难办的事。”
周云影追问:“静安郡主的玉佩丢了这么小的一件事为什么会递到明镜司中呢?”
五独端起手边的茶恭恭敬敬的递给周云影说道:“丢个玉佩本不是大事,只是那块玉佩很重要很隐秘,隐秘到它不得不由明镜司来找回。”
周云影喝了一口热茶,整个人也清醒了不少,接着问道:“为什么?”
又想起这怕是明镜司的密辛,自己现在还是个编外成员,急忙追着说道:“世子把案子给我的时候有话,说可以找五独大人帮忙。”
语气略带傀意的道歉:“劳烦五独大人了。”
有了主子的话,五独就可以畅所欲言了。
“周二姑娘,你可知本朝二十多年前最厉害的两支边军?”
周云影点了点头:“北境军和西边的常威军。”
“那你应该知道静安郡主的身份吧。”
周云影再次点点头。
只是这是一件陈年旧事了,静安郡主自小在宫中长大,闺名姓应名安。静安郡主原本姓常,是当初常威军将军常忠君的独生女儿。常将军出身寒门,在西境打拼多年一步步爬上了将军之位,后来建立了常威军,二十多年前,在一场和西戎的鹰崖之战中,中了敌人的埋伏,身陨当场,当时常将军的妻子也就是静安郡主的母亲早在生静安郡主的时候难产而死,常家人丁单薄,只剩了才刚刚两岁的静安郡主。
登基没几年的圣上痛失爱将,在朝堂上悲愤不已,竟一时之间控制不住悲伤在嚎啕大哭起来,悲伤过后收养了常将军的遗女,赐了国姓,封了郡主,这件事情曾被当做一桩美谈在民间流传很久,父亲曾经把它当做一件往事在自己面前念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