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周云影回家的时候感觉都是飘回去的,得了明镜司的腰牌不说,还提前发了一个月的薪水,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正乖乖的躺在她的荷包里,等迎着夕阳走进西小院的时候,看到廊上林嬷嬷正搀扶着缓慢挪着步子的姨奶,今日这份喜悦兴奋的心情又好上了几万倍。
“姨奶!”周云影兴奋的喊道。
“悦宝。”满头银发的姨奶缓缓的转过身,高兴的回应着。
周云影快步跑到姨奶面前,一下子扑到她暖暖的怀抱中,眼中噙着晶莹的泪珠,没一会儿便噼里啪啦的落下。
姨奶慈祥的摸着周云影的头,心疼的喃喃说道:“乖悦宝,乖悦宝。”
这三年来她都在昏昏沉沉中,这几日终于慢慢清醒了一些,询问了林嬷嬷这三年来的事情,知道她这小孙女一个人撑的辛苦,心中疼惜之情有千斤之重。
周云影哭累了,深吸一口气,感受到姨奶身上的温度和熟悉的药味,这才觉得心安。
姨奶从林嬷嬷的手中拿过绢帕,轻轻的擦拭着周云影脸上的泪水,打趣道:“我家悦宝还和三岁小孩儿一样爱哭鼻子。”
周云影皱皱鼻子,用额头轻轻的点着姨奶的肩膀撒娇:“在姨奶这里悦宝永远只有三岁。”
带着暖意的夕阳慢慢在天边落下,一阵带着凉气的秋风吹动了屋檐下挂着的灯笼,摇摇晃晃的,像院内人摇曳的心情。
“起风了,姨奶小姐回屋吧。”林嬷嬷在旁边提醒道。
周云影点点头,搀扶着姨奶的胳膊往正屋去,姨奶的身体刚刚恢复,腿脚还不灵便,走了的很慢很慢,可一旁的周云影一点也不着急,她心中更希望这样的时光再慢一些,或者永远停留在这里才好。
这天西小院的晚膳特别的丰盛,一品费材费心的素佛跳墙成为主菜,加上一品八宝鸭,一碟东坡肉,一碟糯米藕,一个爽口的秋瓜,一份绿汪汪的小菜,摆满了正正一桌子。院中也不再分主仆,林嬷嬷二喜圆圆皆坐上了桌,主仆五人欢聚一堂,如果再加点烟花爆竹那和新年也没有什么差别。
吃完饭后,周云影不急着走,赖在姨奶的床前,和她说了半天的旧话,回想起一起跟着爹爹在外地赴任的时候,每逢团圆日一家人必定像现在一般欢聚在一起,围在榻前话着家常,往年多数说的都是周云影做的糗事,比如下河捉鱼掉进水里了,或者爬到树上够风筝下不来了,再或者下了厚雪的冬日悄悄跑出去裹着爹爹的斗篷扑雪人之类的。
如今,爹娘已经不在了,围在一起说她糗事的人越来越少了,不过人生好像就是这样,长大了的代价必定是失去什么东西。
听到外面的打更声响起,周云影这才在林嬷嬷的劝阻下回了西厢,秋风瑟瑟,心意暖暖。
回到屋内,二喜跟着过来守夜,想到晚膳时分没有见到一乐的身影,周云影回想了一下,好像好久都没有见到一乐了,知道她生病卧床了,她近日繁忙也没有关心一二,本来已经换上寝衣的周云影披上斗篷,对二喜说道:“走,我们看看一乐去。”
二喜打着灯笼急忙跟上去,一乐二喜她们的住处在正房后面的后院中,穿过正房的穿堂,厨房旁边有两间小屋,一间是林嬷嬷和圆圆的屋子,一间便是一乐和二喜的,一乐的房中亮着灯,周云影猜想她还没有睡,正准备敲门进去,听到里面好像有谈话的声音,心中生疑,于是便在门口站定,同时示意身后的二喜不要出声。
“一乐姑娘,近日可好?有人可一直惦记着你呢!”
“咳咳咳。。。咳咳咳。。。”这是一乐的咳嗽声,声音落下后,一乐缓缓说道:“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咳咳咳。。你。。你。。不要来找我了。。。”
“是吗?你觉得这话有人会信吗?”那人的手中好像拿的有利器,伴随着她说话的声音好像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划过茶杯,发出刺耳的声音。
“真的,我什么都没有看到,真的没有看到。。。咳咳。。。”一乐的声音非常的急促,她极力的在想让对方相信,可听到屋内的嗤鼻的轻笑声,屋内的一乐和屋外的周云影都知道那个人是不会相信的。
“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看到。。”一乐还在喃喃的轻声重复道。
周云影疑惑的侧了侧头,想从门缝或者窗户缝隙中看看屋内说话的那个陌生人是谁,可惜缝隙太窄,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一乐姑娘,你知道什么人最能保守秘密吗?”
一乐瞳孔大张,挣扎着病弱的身子躲到墙角,嘴中喃喃的反驳着这个答案:“不是的,不是的。。。咳咳咳。。不是。。。”
只听那人继续笑着说道:“自然是死人喽!”
听到那人的话带着杀意,门外的周云影满脸震惊,一乐只不过是一个不出府邸的小丫鬟,她到底看到了什么竟惹来杀身之祸,周云影从发髻上拔下发簪捏在手中,看了身后二喜一眼,示意她吹灭烛火,然后快速的冲了进去。
一乐房中的布局周云影来过多次自然知道,挨着窗户下便是一张旧茶桌,而屋内唯一的油灯便在这张桌上。
周云影一脚踢开房门,借着灯光瞄到了这人一眼,是一位三十四岁的妇人,身穿黑色夜行衣,盘着大髻,眼帘上画着鲜红的莲花,娇艳的红唇和整个人并不相符。
开门的一瞬间周云影立马吹灭了桌上的油灯,一下子屋内便陷入一片黑暗。
“小姐!啊!”一乐惊呼!
周云影凭着感觉紧握着手中的银簪往那人身上刺去,银簪入肉的感觉,就在周云影的银簪刺到人时候,一个掌风重重的打在她的肩头,周云影吃痛倒退几步,跌倒二喜怀里,那人的掌风劲大,连带着二喜,周云影二喜两人都跌坐在地上。
“啊!有。。。”
就在这时,周云影听到那人从屋内跑出去的声音,她急忙把手背后,捂住二喜准备尖叫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