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咱不厚道啊。”
“没事,年轻人经得住折腾,再不疯狂就得像我们一样老咯。前天晚上我去到卫都,那边的湿度大,老毛病一犯我这腰就疼的睡不着……”
“可东来说他不搞这种事。给,你的啤酒。”
张耳东接过了啤酒。
“梦话你都偷听,鸡贼,”停顿了一下,猛嘬一口,“那句老话怎么说的,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诶诶诶,”阴三堵住耳朵,“打住打住,哈啤酒,哈啤酒。”
两人上了岛。
耳边是钢琴声。
椰子树下,阴三伴随着音乐,举着酒瓶摇摆身躯,“东来这小子好雅兴啊,但愿我俩没有吵醒他。算了当我没说,妈的睡得像头猪一样。”
“是啊,睡得真香就好像失血过多。”
张耳东以居高临下的姿态观察着贺东来。厄尔多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大的伤害,更多的是下坠撕裂的伤口。通俗点来说就是厄尔多把他从高空丢进大海,运气不好撞到了礁石。
“这算啥,我当年在阴曹屠宰场杀猪的时候,一刀从脖子上割开口子,放出来的血拿澡盆接,比这不知道多到哪儿去了。小意思啦。”
“阴三儿啊阴三儿,我突然发现咱们两个之间最不厚道的人应该是你吧。你这简直是把他当牲口看啊。”
“嘿嘿,怎么,他不是嘛。”
阴三老黄烟牙叼着烟,“一锅炖不下的鲲鹏诶。要我说实话,你张耳东也不知道积了几辈子的阴德,才能拥有这样的外甥。啧,人形大宝贝,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推开色眯眯贴近的阴三儿,张耳东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据传,那群红派联邦只知道研究永生的疯子,最近跟随安全调查局来到海城也在调查东来。还好我在赤潮出现前利用馆藏的红龙贴纸水晶把他跃迁的真灵外貌更改了,也幸亏他第一天暴露真灵的夜晚,遇到的是咱哥俩。不过这小子就是茅坑里的石头,越看越麻烦还差不多。”
阴三忽然感觉到有一股逼人的寒气袭来:“你要是烦这惹祸精,就把他交给我,我可不怕麻烦。也不知道那头愣头青想搞什么花样,我还是先去清理一下,学学某些人积点阴德,指不定哪天天上就掉馅饼了。”
“滚一边去,我看你是虱子多了不怕咬,死猪不怕开水烫。你就等着我给你收尸吧。”张耳东想起了他一年前玩笑般的承诺,瞥了他一眼。“等你那无比嗜睡的女王陛下醒来。”
阴三儿已经一溜烟地跑走了。
在夜的天空映衬下,灯塔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好看,像是一颗红玉揭开海的面纱,灯束笔直穿过了岛屿。
一夜无话。
不晓得过了多少时候,一望无际的大海如镜面,几朵绸缎般的白云悄悄地撒落下来,如入蓬莱之境。
摇啊摇,等贺东来在清晨醒来,憔悴了许多,也没问他什么。他从张耳东背包里的烟盒中,拿出了一支烟,有气无力的对着第一眼看到人说道:“我晚上都快吓尿了,你们怎么才来啊。”
“三叔,借个火。”
顺走打火机,嗅出阴三口中的啤酒味极浓,艰难顶着船沿,贺东来一骨碌坐了起来,睡眼惺忪此刻现实同梦幻交织,他也傻傻分不清楚,对于一些似曾有过的惊奇过往,禁不住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受。那种不安的错觉令他惴惴不安摸了把脸,下巴上满是黑黑的胡茬儿,扎手。
脸庞粗糙的质感,让他不由地自己吐槽自己,要是再来几次有八个肾也经不住这样的折腾啊。
观察周围已知在一只快艇上,贺东来的眼珠转了转,试图理清思绪,却只感到海洋闪现出一种庄严而圣洁的光,而且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照“镜”用唾沫理顺脑门油腻的发丝。
这是他离开乱石城后第一次反反复复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全部未知的秘密相互交织而成的深不可测的大网,他顿时就觉得头皮发麻。不过他相信最终时间是可以查证一切的。
迎着凉爽的海风,伸着懒腰,吐出烟雾,他神神秘秘的讲道:“我听到了大海的声音!”
阴三装作一副大吃一惊的表情:“你终于体会到了吗,这个非比寻常的世界。”
贺东来勾起嘴角,邪魅一笑,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
“是这个嘛?让女人听了流泪,让男人听了沉默。”张耳东凑过来,同时手上拿着一只奇怪的破旧八角音乐盒。
这话惹的阴三笑起来。
可贺东来不那么想,他慢慢地围着八角音乐盒转了一圈,兴致勃勃地说道:“有蹊跷!”
“有个屁,睡糊涂了?”张耳东蒲扇大的巴掌,刮起风声。
“哎哟!”
贺东来痛呼。
喊完就去掏裤衩子。
“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贺东来很快翻出了裤衩里的追踪器,“我穿了三年多,上面有多少颗印儿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这个白点……”
“好吧,我摊牌了。”
张耳东看着倔强的贺东来无奈道。
“我说出来,你一定会很开心的,但是你一定不要太惊讶。首先,我要替你三叔和你说声对不起,昨天你三叔喝多了给你穿衣服的时候,嘴上一哆嗦烟头就直直掉在地上。我跑过去一看,心想,这可是我宝贝大外甥的宝贝啊,于是重操旧业缝缝补补勉强算是补回来了。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张耳东可是人精了,早就把追踪器收了起来。
“好。”阴三卖力鼓掌。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为什么裤衩会在地上,贺东来屁股不由一紧只能强装笑脸,着急处发出了窘迫的叹息声,唉,现在真是一点睡意也没有了。
庆幸的是他感到自己正穿越过一个虚幻的门槛而步入另一个世界,现在终于可以看到海岸的边界了。
“那你们怎么找到我的,我很好奇。”贺东来心里琢磨着。
“我来说吧。”
阴三儿跃跃欲试。
“雷诺号,我公司的雷诺号货船于前天晚上遭难,卫星求救信号发出在这个区域,不过持续一会儿又消失不见。于是大老板派我来查看,当然,不止派我一个人,只不过各自探查的地方不同,一旦发现就给总部汇报。你不知道我这人虽然胆子不小,但是我这人有个毛病那就是见不得水。从小就是一只旱鸭子,有过几次淹水的经历,我就想到了找张哥帮忙,张哥人不用说,局气,二话不过就陪我出海了。
晚上十二点左右,在附近发现了这个岛,登岛又发现了你,按道理我们不可能丢下你一个人,就先走掉吧。”
“你不是开电车?”
贺东来疑神疑鬼。
“咳咳,副业,副业。”
“对了,你是怎么到这座岛上的。”
阴三儿倒打一耙。
“我,我,我说出来你信吗。”贺东来真的一头雾水,“我被一条龙抓来的,呼呼呼,翅膀可以扇的龙。”
“哎哟,别。”
张耳东高高举起的手又放下,摸了摸他额头,对着阴三儿说道:“没发烧啊,这孩子怕不是被风吹傻逼了吧。”
“其实是和小姑娘私会去了吧。”
阴三儿接话。
贺东来无力翻翻白眼,心想,哪个傻逼玩意能心大到,在前一秒还在警车中后一秒就逃跑去和人私会的。
“你放心,我这个做舅舅的在这方面还是比较开明的,承认吧,在你旁边的帐篷里面发现了不少女性内衣,零零散散数了一下够七八个人穿的了。”
张耳东大手一挥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却一直挂着严肃的表情。
阴三儿抛了个你厉害啊眼神。
“真是捧场啊。”贺东来脸上笑嘻嘻。
马达的隆隆声渐渐的弱了。
这个海岸边是美人鱼破旧的居住区群落,到处都是巨大的广告牌,一眼看上去杂乱无章,没想到里面还不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然而,上岸的时候,桥面上汽车拥堵混乱,捡破烂手推车因为用力过猛,跌了个仰面朝天。
看到后的贺东来哈哈大笑。
张耳东抡起巴掌,贺东来抱头鼠窜。
阴三儿倒不以为意,没理会打闹的两人,整理衣襟背着手人模狗样的挺着个大肚子,自顾自的去了里面的居住区里的兔兔大酒吧。兜里有钱。
“你别跑,不追了,追不动了,”张耳东气喘吁吁停了下来,“臭小子,下次幸灾乐祸我还揍你。”
“嘿嘿,如果你追到我,我就让你……”
贺东来继续逗弄着张耳东,看着对方满头大汗不免又哈哈大笑,然后一脚踩在松软的沙滩上,就像踩上了家里松软舒适的地毯,这种踏实感是前所未有的,包括他的干涸已久的心。
猛的转过头,高楼大厦都像海市蜃楼一般又像个城堡一样矗立在云里,竟让他产生了些许鼻酸的感动。
“大海好美啊,我曾经可是立誓要做海贼王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