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十五. 盐商(1 / 1)墨嘚儿汁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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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棂坐在马车里,随手翻了翻手上的卷轴,这次的任务是去刺杀一名陈姓盐商,普集城贩盐三巨头分别是陈姓、苏姓、刘姓盐商,原本盐场被这三大巨头瓜分,一派平和。奈何僧多粥少,贩盐的多,但是盐就那么多,需求也就那么多,难免引起明争暗斗。

这三大盐商中,陈姓盐商显然更加圆滑老道,勾结了官场之人,以不择手段垄断了几乎整个市场,逼得另外两名盐商有苦无处说,于是乎便有了现在。苏姓、刘姓两大破败盐商倾尽家财,誓要取下陈姓盐商的项上人头。叶棂合上卷轴,倚在车窗上,想到师宗叮嘱的,这陈姓盐商如今家财万贯,备受红眼,周围多少人想取他的命,因此陈府周围明里暗里的守卫十分之多,不能掉以轻心。

叶棂让马车带着她转到陈府去,她掀起一半帘子,打量了下陈府四周,此时已是傍晚,除了门口四名守门,似乎没有其他守卫了。但仔细看一下会发现,侧巷里抱着剑倚墙而立的,门口心不在焉摆摊的,门内来回踱步的,都是练家子,这些想必就是陈姓盐商的守卫中的一部分了。马车带着她缓缓过陈府,接着驶回客栈。

夜里要做任务,晚饭便不能不吃。反正时间还长,叶棂慢吞吞吃了晚饭,换上夜行衣,将软剑缠在腰上。然后开窗,轻轻一跃,像猫一样,无声无息地跃过屋脊。陈府今日不算热闹,叶棂躲过守卫,寻了一处屋脊趴住,静静打量着陈府的一切,此时众人方吃过晚饭,聚在厅内说笑,不多会便散了。过了会,不知哪房的女眷出了问题,有丫鬟出来催小厮去请大夫,她隐约听到“力?立?医士”,随后便见小厮匆匆跑了出去,丫鬟在屋内进进出出,两名守卫方从走廊通过,差不多了。叶棂猫着腰,轻轻巧巧跃到假山处,躲开经过的一人。假山方能容纳三人,她在那静静候着,终于逮到时机,她迅速穿过假山,几个跳跃,便落到盐商院落。她躲在暗处细细数了一番,四个守卫,是练家子,但和上一个任务遇上的暗卫相比,差距立显,还好。

叶棂趁守卫不备跃上屋顶,一个倒挂,从窗户上静悄悄滑进屋内,此时盐商正聚精会神地盯着手上的信件,时而咳几声,完全没发现异样。叶棂鬼魅一般出现在他身后,短刃精准地插入盐商心脏。她甚至都没用上缠在腰间的软剑。

陈府这些守卫,太菜了。

叶棂冷眼看着盐商陡然瞪大发灰的双眼,惊骇而又机械地看向她,灰白的胡子颤了颤,嘴角流出大量鲜血,须臾,便一动不动了,她并指放在盐商鼻下试探,已经没气了。随后拿出帕子,擦了擦手上和短刃上的血,迎着月光仔细检查了遍短刃,确定没血迹了,便随手将染血的帕子扔在桌上,跃出窗外。

窗外明月高悬,树影绰绰。再过一会应该就会有人发现盐商的尸首了,叶棂几下躲过守卫,随手打晕了一个小厮,将他拖进假山,换上了他的衣服。随后模仿府内小厮行动,垂首走出假山,一路畅通无阻的经过回廊,快到门口时,和一着玉白长衫的高大身影擦身而过,一年轻的女子追在那人身旁,满面含春的和他说着什么。叶棂只瞧了一眼便迅速低头,走了没几步。却听身后仿佛有人在喊什么,她回头,却见方才那名年轻女子指着她,道:“去给隶医士拿个木凳过来。”

“?”叶棂无声地指了下自己,疑惑。

“就是你,快去”

叶棂哪里知道上哪去拿,她随便拦了一个小厮询问,那小厮不耐烦的指了,又拉住她道:“新来的吗?看着面生”

叶棂垂首做恭敬状:“是的,前儿几日方来”

陈府待遇极好,方圆百里的人都盼着进陈府做职,因此每日有新面孔不足为奇,小厮很快放过她。拿凳子的时候恰好可以趁机出去,叶棂放好凳子,正欲后退,身后隶娑上前一步,一脚踩在凳上,将将要踏上马车,忽然顿住,看向叶棂道:“不好意思,方才见到你觉得甚是熟悉,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叶棂警惕起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心道不会在这里遇到仇家了吧,真是..

却又见隶娑盯了她两秒,继续道:“你是那日的姑娘吧,想不到在这碰到你。你的伤可好了些?你在这作工吗?”

听到这叶棂才反应过来,应该是那日救她的那个医士了。便道:“是的,我来府上送些东西,伤无大碍,多谢。”说着又要后退。

隶娑拉住她的衣袖,可能觉得不合礼数,便又匆忙放开,道:“我要回城南医馆,姑娘要去哪?顺路的话可以送姑娘一程。”

叶棂微微侧首看了眼此刻平静的陈府,点头,道:“顺路,麻烦医士了。”随后跟在隶娑身后进了马车,贴着窗坐住。马车刚驶离没多久,身后的陈府忽然躁动起来,叶棂掀起帘子快速看了眼,便又放下坐回去。

眼下应该是发现了盐商的死了。

车内安静得有点尴尬,叶棂索性闭目养神,却听隶娑奇怪道:“陈府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这会怎么忽然嘈杂起来。”

“陈府人多热闹,嘈杂一点不是很正常。”

“是这个理儿。姑娘经常去陈府送东西吗?”

“嗯”

“每次都要这个装扮吗”

叶棂低头看了眼这身小厮的衣服,道:“毕竟是干粗活的,如此方便些。”

“如此,”隶娑忽然想起银子,便从怀里掏了掏,掏出二十两碎银,他有点不好意思,道:“姑娘上回放了二百两银子,委实有点太多了。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麻烦姑娘随在下回一趟医馆,我将银子退还于你。”

叶棂想也不想,道:“不用。”送出去的银子岂有拿回来之理。

“那怎么行!”说着隶娑把二十两碎银塞到叶棂手里,“姑娘一分一毫来之不易,怎能乱花钱。”他完全没有怀疑这位扮作杂役的女子为什么一出手就是二百两银子。

叶棂握着拳不收,隶娑隔着衣服抓着她的手,想强强塞给她。一人执意要给,一人铁了心不要,二人僵持半晌,叶棂忽然松开拳,奇怪的盯着隶娑。隶娑察觉到眼神,又望向自己的手,才发现自己正抓着人姑娘的手不放,即便是隔着衣服,此情此景,也显得有些轻薄了。他慌忙收回手,叶棂看了眼他红得滴血的耳根,疑惑道:“你的耳朵怎么了?”隶娑摸了摸耳根,有点烫,不答。半晌,才道:“对不住了,在下不是...不是故意那样的。”

叶棂奇怪:“哪样?”

“...就..”隶娑指了指她的手。正这时,马车似乎压过什么障碍物,颠了一下。隶娑猝不及防,向前倒去,他下意识一手撑在椅沿,一手惯性抓住前方的东西,手中除了绵密细腻的温热感,还有一冰凉的物事抵着。他怔怔地看向温热处,入目的是一截挂着银镯的雪白细腻的藕臂,那银镯花样繁复古老,接口处镶嵌着一双红玛瑙,隶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叶棂面无表情的看着隶娑抓着自己的手,半晌,隶娑才觉察到她的视线,顺着视线,看到自己正紧紧抓着人家的藕臂端详,模样说不上的不得体,一向端正严谨不近女色的他,瞬间像被雷劈了一半呆住,绯红的颜色快速爬上他的耳根,蔓延到脸部,接着连脖颈都红了。车子很快恢复正常,隶娑连忙放手,手心仍留有方才握住的手腕上留下的余温,他整个人好像有点崩溃,语无伦次起来:“..我..额..我..那个....”半晌,他忽地探身掀起车帘,问车夫:“方才怎么回事?”

车夫道:“不好意思,医士。天黑没注意,压到石块了,也不知道谁扔的,那么大一块。您二位没事吧?”

隶娑道:“那好吧,无事,下回注意着些吧。”便关上帘子坐回去。他看了眼叶棂,想说什么,顿了顿,又看了眼她,终于要开口,却听叶棂道,

“...没关系。”叶棂杀过的人不下百个,人类的身体对她来说,和白萝卜无甚差别。加之自小无人教过她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道理,她对男女之分并不在意。但是看隶娑自从抓过她的手之后,好像很抱歉,又一副不知道歉的样子,干脆直接这么跟他这么说了。她看了眼隶娑手上的银子,道:“我收下这些,剩下的你还会再给我吗?”

“会的”

“那这些我不要,日后有时间我再去医馆拿吧。”我不喜欢碎银子,带着重,容易丢,叶棂心道。

“既如此那便更好,下回来医馆我若不在,可以找子不语或琥珀,子不语你见过的。”

正说着车夫在外面询问:“医士,快到了。直接到医馆就好吗?”

隶娑才想起还未问叶棂去哪,便道:“姑娘住哪,先送你到住处。”叶棂怎么可能会说,便在靠近医馆的前街上,随便指了个路口,下去了。

目送马车拐过长街,她才转身走向客栈。真是,没见过这样的人,给钱还嫌多。叶棂摸了摸衣袖,想起隶娑抓着她的手,耳根爆红的样子,嘴角忽然扯了一个笑,这个人真是奇奇怪怪。她叹了口气,自从进过那人的医馆,说话次数也多了许多,她发现,说话其实也没有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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