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想办法快出去。”
路遥慌张之下的话瞬间击穿了宋芸竹的心理防线。
那种急迫的语气不可能装得出来。
她这会的心态,算是崩了呀。这路老师真不靠谱,说话有一搭没一搭,刚怀着希望的宋芸竹,一下愣在原地。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今天这一连串的怪事让她受惊不小,这大半夜还整这花活,一般人心脏早就撑不住了。
“?”
“卧槽,这是路老师的声音。”
“神么情况?”
“完了完了真宅子真闹鬼。”
“那现在怎么办,出不出去?”
“别听他的,搞不好这人不是路老师。”
“喂,别说得这么吓人好不好。”
“妈呀,我真的不敢再看了,不看了这回真不看了。”
可以确定的是,这回就连直播间的观众也都听见了路遥的两声提醒。
直播间气氛瞬间变得凝固。
“不,不管发生什么,我必须先出去。”头脑冷静下来的宋芸竹做了个决定,不管发生什么都绝不能坐以待毙,随即带着直播间的观众立刻离开房间。
“咔咔。”
宋芸竹转身离开时,她所在房间的墙皮大块大块开始掉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老化。
淡绿色的藻类植物从墙角占领,风干的墙壁仿佛过去了数十年之久,一层淡淡的灰尘为房间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之前出现过的眼珠子融入墙壁,消失不见。
来到外面,空荡荡的长廊连接着大厅,一路上全然不见一丝灯亮,宋芸竹只听得见自己行走的脚步,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咔。”
幸好路遥临走时给了她一把强光手电,这时终于派上用场。
宋芸竹用衣服裹住电筒前端,避免光线继续扩大,打草惊蛇房子里的危险,仅留的那点光亮刚好足以照亮前路。
没几步便来到大厅,只是,那顶驻扎在此的帐篷却消失不见。
宋芸竹用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轻呼:“路老师,路老师。”
大厅毫无回应,依旧空荡荡一片。
刚刚路遥给予的提醒似乎已经成为他最后的遗言。
开着手电筒,宋芸竹一路摸到了门口处,大门不知道何时被锁上,连带着一旁的窗户,都被锁得死死。
连一丝缝隙都不露。
整栋豪宅此刻就是一个密不透风的盒子,独留她一人在这,绝望得让人无力。
就连宋芸竹自己都没想到,午夜三四点钟,她居然被困在了一座房子里,还拿着手电找出路。
就这,还出不去。
恐怖片都不带这么演的。
“我怎么看后面好像有人。”
“都什么时候了,别吓唬我们家竹子。”
“话说,刚刚我本来在看恐怖片,后来发现恐怖片哪有这好看。”
没心没肺的弹幕还在齐刷刷的被覆盖,宋芸竹实在哭笑不得,不过这也幸好,要是没有这些观众一路陪伴,她大概连门都不敢出。
“叮。”
这时,电梯稳妥停在她面前。
“电梯上楼,请关闭大门,选择楼层。”电梯间的智能语音正在播报。
选择坐电梯,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宋芸竹看着向上的箭头,刚准备踩上去,一只脚又即刻收了回来。
不对啊,她这里不就是一层吗?
怎么会是下面的电梯在往上走,那刚刚电梯里的人去了哪?
都这个点了,还有其他人吗?
现在又是谁按的键?
越是往深处想,后背阵阵袭来的冰凉简直要了她的的命。
心脏搏动得很厉害。
突然间,她就见到一块红彤彤的涂满鲜血的牌子立在了电梯间内,上面缭乱的笔迹写着“电梯施工,请勿靠近”。
沾血的牌子上散发着刺鼻的恶臭,宋芸竹清晰的听见她心脏跳动的响声。
“啊~”
大脑来不及反应,宋芸竹失魂似的拔腿就跑,几乎是慌不择路的逃向了楼上,
“哒、哒、哒……”这绝对是宋芸竹这辈子跑得最快的一次。
二十几层的旋转式扶梯,从一楼一路向上冲去至多不过五秒,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去到了三楼,宋芸竹的念头只有有一个,远离那个不详的电梯间。
越远越好。
“呼呼……对不起……无意冒犯,无意冒犯。”
躲在黑暗中,这下她更是连手电筒也不敢再开,生怕会引来什么不祥之物。
“吓到我了,赔钱。”
“以前咋就没发现你运动天赋这么好。”
“那个电梯里面到底是个啥玩意。”
“那些字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好像是人为留下的。”
“怎么看个带货直播整得跟探灵似的。”
“呵呵,这么拙劣的道具跟演技,要不是我看过《走进科学》差点就信了。”
也不顾直播间的观众说些什么,宋芸竹现在只想立刻逃出去,这种真人版的恐怖逃生游戏,她绝不想一直玩下去。
宋芸竹抬抬手,越过头顶随手摸到一扇门,决定推开门进去躲一会儿。
手指刚触碰到门的一瞬间,一大团湿漉漉的东西就粘在了她手指上,黏糊糊,湿漉漉,还散发着异样的气息。
宋芸竹的瞳孔在黑暗中大放异彩,那股难以述说的恐惧直击心头。
只有一种液体是黏糊的。
血!
门上肯定都是血。
好不容易稳定的情绪,在触碰那团不明液体后,反复开始剧增,甚至犹有过之。
这一下立刻就吓得宋芸竹赶紧收回了手掌,不明液体顺着指尖滑过,宋芸竹的身子不断颤栗,连看都不敢看手上那一团东西。
“哒哒哒……”
宋芸竹低着头,漫无目的在走廊打转,泪腺更是崩得一塌糊涂,豆粒大小的泪珠已经止不住的向下掉。
当恐惧到达一定程度,反而不再这么害怕。
取而代之的是难过,为路遥的牺牲而难过。
他的年纪与自己不过一般大,才二十多岁,却肯在这种危急关头豁出性命提醒她。
宋芸竹完全可以想象到,路遥当时身陷危险中是何等的绝望,又是何等无奈,可哪怕如此。
在黑暗的沉沦中,他仍旧在生命的最后关头,绽放出人性光辉。
试问,寻常之人又有几人能够做到这也。
想到此处,她已然落泪不止。
宋芸竹不知道该往哪走,也不敢再打开电筒,每遇到一扇门便下意识用指尖轻触一下。
不止那一扇门,旁边的门同样如此,接连走去,一路看下来,每一扇门上都有一团湿漉漉的血液。
楼上,楼下的所有门,都被做上了这种血腥标记。
每一次接触,都是心惊不止的体验。
满屋子都弥漫着腐朽的气息,宋芸竹相信,除她以外房子里已经没了活人。
“呜呜呜。”
强忍着心头的难受,宋芸竹终于放弃了最后一丝念想,抱着双膝靠着墙壁低声啜泣。
她已经尽力了。
试遍了所有方法都出不去这座宅子,也不敢在这撕心裂肺的哀嚎,这片见不到尽头的黑暗中不知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在等待她。
“当当当——”
楼上的异响让宋芸竹渐渐止住哭泣,她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迟疑了一下,抬头看着那片异响声源地。
像是绳子或是链条声音,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被一路拖着。
会是什么?
宋芸竹脑海涌现出一个很可怕的画面,目前消失的也只有路遥。
那道身影在不断逼近,链条响动的声音仍在继续增大。
绿色的光线由外而内的吞噬了房子里的漆黑,同样伴随而来的是徐徐靠近的脚步,一小段想象中链条在绿光中涌出,宛如一条盘旋而来的长蛇。
随之,接踵的黑影随之登场,不急不徐,游刃有余的步伐就跟刚刚敲击着她房门的人一样,始终保持着优雅与从容。
“吱吱吱……”
金属滑动地板的刺耳声听着无比难受。
终于,宋芸竹看清了来者的模样。
头披着一块裹着半边脸的兜帽,遮挡住大半面庞。
仅现的半张脸似在隐隐作笑。
身上的衣服沾着大片大片的猩红,隔得老远也能闻到血腥的恶臭。
他的腰间似乎用绳索捆绑着什么,刚刚那一路作响的声音就是绳索后面绑着的东西。
刮得地板“嗤嗤”作响的是一把反光的金属利器,隐约间还能见到上面的血迹。
他另一手平放在胸口的位置,上面平一根燃着绿光的火烛,阴森而可怖,这一片的光源正是这支小小的蜡烛。
见到这个不亚于任何恐怖影视史上的恐怖角色后。
“啊!!!”
宋芸竹瞪大眼睛,身体一软,这回彻底昏厥了过去。
“怎么了?”迎面而来的路遥不知所措的摘下兜帽,眨巴几下眼睛,茫然的看着昏迷过去的同伴,“发生甚摸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