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忽悠谢雨泽,路遥废了不少脑细胞。
故而说了一些半真半假的东西。
呵呵。
当然不是不吃村里的饭菜就不会看到幻觉,村里人能来迎接他们肯定跟邀请函有关。
不吃村里的东西只是避免吃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据他观察,这座村子的确藏有问题,被关押求救的女人、不能离开的村民、莫名其妙的婚姻,五柳村似乎在编制一个巨大的谎言。
但在这个谎言之下,到底是什么?
只是单纯为了掩盖这里的人都是被拐卖进来?
恐怕不止,这也只是最简单的一层,按这个思路下去那就太浅了些。
那几位怀着救赎符纸的同事并没有感觉到异常,这既是判定并没有受到攻击,不能说明其他。
而他用通灵相机拍摄时,亦无异常。
就跟在凶宅时的境遇一样,当某种奇怪的现象覆盖范围过大,超出了相机的负荷,它将无法记录有价值的照片。
“对了,我记得调查组最先来此的目的是调查五柳村的怪病,那个奇怪的大规模失忆现象。村里的居民在一觉醒来后,总是会忘掉一些人的名字。”
路遥从一堆谜团中抓住了一条很关键的线索。
“走,带上相机。”他对身后的谢雨泽叫了一声。
“去哪?”
“完成调查组之前未完成的任务。争取弄到更多节目素材。”路遥没来由的指挥让谢雨泽百思不得其解。
不是,这时候他们都自身难保了,还管什么节目啊。
这心脏是得有多大啊。
等等,难道说……
谢雨泽模仿刚刚路遥思考的模样。
路哥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搜集更多五柳村的犯罪证据,待到时机成熟,这些罪证将作为呈堂证供。
果然,路哥不愧是路哥。
光是这份深谋远虑就不是他能想到的。
看来以后还得多多跟路哥学习才是,不能再拖他后腿了。
几名意识尚且清楚的工作人员则是随着路遥一起进村调研。
听闻来意,村长非但没有拒绝,反而很乐意他们能够查出此事的真相。
“请问在贵村,据我们所知,五柳村的村民中有患上一种间歇性失忆的病症,其表现是突然性遗忘掉村里的人?”路遥很专业的拿着话筒主持。
“有这回事。”老村长眯了眯眼睛,似是在回忆很久前的事情,“路先生知道为什么我们不让村民们随意外出吗?”
“愿闻其详。”
“其实就是因为这种病,这种来自祖上就一直流传到现在特殊疾病,凡是我们五柳村的村民,只要离开了村子,这种病症就会急速恶化。
过不了太久就会慢慢忘掉村里的人,遗忘掉过往的事情,这还不是最糟糕的,等到了最后,甚至会遗忘掉自己的存在。那个时候,就跟白痴没什么两样了。
所以村里代代流传着一个规矩,凡是五柳村村民,世代不得外出,不得与外界接触过密,其实,都是因为这种怪病。”
老村长很唏嘘的谈论着此事。
倒也诠释了为什么五柳村世代不外出的原因。
“但这种做法不可能长久吧。”路遥笑道。
他自然是指近亲繁殖的事。
老村长点头,“为了避免村里近亲结婚,生下遗传病患儿,所以我们时常会托人物色一些外面的人,找一些愿意加入村里的人。”
只是一旁在录象的谢雨泽冷笑了一声。
什么叫做物色。
这词说得真好听。
有哪个正常的女人会愿意下嫁到这种终生不许出入的贫困乡村,这分明就是拐卖,恐怕还是形成规模跟产业链的拐卖。
把人弄进村里后,再用某些特殊手段来控制人生与精神自由。
看着面前这个老头还在款款而谈,谢雨泽就有一种想当面给他来一拳的冲动。
这种鬼话连篇的采访他一分钟都听不下去。
为了掩饰村里的灰色交易,禁止村里人出入,避免泄露消息才搞出来的噱头。
还摆出如此一副深明大义的人设,说些冠名堂皇的话。
“原来如此。”
路遥却一直面色如常,还不时的点头,表明他在听。
“那你们有想过办法彻底解决这种病吗?”
“没得救,只要是五柳村的村民,基本上都得了这个病,只是程度不一,有的呢,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犯,有的人偏不信邪,想出去乱跑乱撞,结果没几天就出事了。我活了这么久,这种事看得太多了。
也别怪咱村名声差,吃劳保,不接待外客。就怕引得村里年轻人想出去闯荡的心思,还不如趁早摁死这个念头最好。
你说,老实在村里待着说不定还有机会多活几年,瞎闹腾病发得更快,这活着啊,比什么都重要。”
这个话题似乎触及了老村长的伤心事,眼眶一下就红了,几颗眼泪顺着滴落下来,显得难受至极。
“好的,我明白了。”路遥微微点头。
哪怕老村长有夸大的成分,恐怕也八九不离十。
他没想到五柳村里的这种遗忘病居然这么严重,深深的烙在了每一代村民身上,说是诅咒也毫不为过。
“唉,年纪大了,一想到往事就容易伤心。”老村长抹了下眼角,随即道:“这样吧,我给你个名单,这些人的遗忘症已经很严重了,看能不能帮帮他们。”
其后,路遥拿到了一份名单。
随即便去拜访了这些重病患者。
就如老村长所说一样,这些患病的人记忆力已经严重衰退,一天里只有极少数时间在清醒状态,稍不如意就对来者大吼大叫,甚至抄家具把人给赶出去,精神状态极度不稳定。
连基本的交流都很难做到。
在连续数次吃瘪后,路遥几人来到了名单上第五人的家里,这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他正巧处于精神稳定期。
“你们就是村长的客人?是从外面来的。”男人显然对外来者很感兴趣。
“你能说说现在身体的状况吗?”路遥道。
“村长应该都跟你说过了,得了这种病的人哪有能活的。”男人凄然一笑:“呵呵,我是活不了多久了。只是,可怜我姑娘孤苦伶仃一个人,造孽哦。”
他说话间,门外一个小脑袋悄悄探进来,又害怕被发现赶紧缩回去。
“小豆芽?”
谢雨泽眼尖,立刻就认出了这就是那个帮他们打蜂蜜的小女孩,那几颗红印子都还留在脸上。
她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被叫出名字吓得赶紧跑了出去。
谢雨泽赶忙追了上去:“喂,等一下啊。”
见到小豆芽一边哭,即便经历丰富如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呜呜呜,大家都说阿爸不行了,阿爸这两天都在念叨外面,你知道村子外面是什么样的吗?”小豆芽抿着嘴,可怜巴巴的看着谢雨泽。
后者这才找到机会说话,“外面啊,外面的世界比起村子来说很大,人也很多,街道上都是汽车,每个人都住在几十层楼这么高的房子里,但搞不好他们工作一辈子也永远也买不起……”
听着谢雨泽的介绍,小豆芽开始沉浸在他述说的那个美好世界里,渐渐平息了哭泣,过了半天才问道:“那我能带着阿爸去外面吗?”
谢雨泽想到老村长的话,下意识想遥头,却又看着房子里快要病死的男人,最后使劲咬牙道:“可以。”
……
屋子里路遥跟小豆芽父亲的谈话还在继续。
当路遥想更深层次了解遗忘症时,那个男人突然说了一句。
“其实关于遗忘症,一直都还有另一种说法。”男人道:“这种遗忘其实是一种反向的,当别人开始忘掉你时,你也就不复存在了。”
听到男人的话,路遥愣了一会儿,随即笑了笑。
“就是说,当这个世界上没有记得你的人的时候,你便会真正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路遥换了句话来理解。
还顺手记录下来。
像这种谜语人一类的话语。
必须加到下一期《走进科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