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昏黄，深秋的凉风吹得树影颤颤巍巍，在地上映出晦暗不明的图画。一人一猫在人烟全无的道上走着，步履匆匆。

林曳紧跟着龙木的步伐，四只猫爪碾过成堆落叶，却静谧无声。

“龙部长，您能不能慢点走？”她苦着脸说：“我变成猫也就三五天，跑不了多快。”

男生闻言低头看了一眼地上努力小跑的蓝灰色花猫，脚步稍微放慢了一些。

他今天带着林曳去找那个扮柴郡猫的工作人员，可是饭店却说他们根本没有抽盲盒的活动。

“以往没见这么少人啊，也不是什么宵禁地区。”林曳翘着尾巴嗅了嗅。“倒是有几个，就是闻着有点锈。”

龙木轻哼一声，道：“手里拎着管儿呢，当然锈了。”

“什么？”林曳嗖地一下窜上人的肩膀，问：“打劫的？”

龙木摇摇头：“打我的。”

话音刚落，前后左右就跳出了四五个年轻的小混混，人手一把钢管，在掌心敲得啪啪作响。

龙木站定了脚步，看向堵在路中间的这个人。破洞牛仔裤和七成新的皮衣，一条红头巾也不知道怎么绑的，硬是把头发箍得像捆柴火。

“我说兄弟。”红头巾说话了。“天儿不早了，有人买你一顿教训，我们哥几个也不好推拒。您受累，让我们快点完事了交差怎么样？”

“有说为什么吗？”龙木扬声问。

红头巾一听，像是被提醒了一样，笑道：“还真有！人家说了，文月小姐金枝玉叶，不是你这个穷学生肖想得起的！”

“可以啊龙哥。”林曳一爪子拍在龙木后脑勺上，小声说：“我说怎么平时社里总见不到你，出去约会佳人了呀？”

“别闹。”龙木抬手抓了抓林曳的后颈毛，说：“一会你找个安全地方躲一下，他们应该不会在乎猫的。”

林曳没出声算是应了，不过这话听着哪儿哪儿不对。

“行了！”红头巾一看对面这小子还有心思逗猫，是一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往后一退伸手招呼其他人：“咱们今儿也当回老师，给他上一课！”

一声令下，几个小混混包围状猛扑上来，龙木矮身躲过迎面一下，趁人不稳揪住他的衣服领子往后一丢，正砸在后面一个跟上来的混混身上。左边的小混混想要偷袭，林曳看准了时机跳上钢管，挥起爪子就在他眼睛上挠了一道，那人一声惨叫丢了钢管，让龙木捡了个正着。

红头巾眼瞅这么几下包围圈就撕了口子，握紧了钢管先奔着林曳去。蓝灰色的小猫落地尚未站稳，红头巾的钢管已经近在眼前。

“铛”地一声，林曳还以为自己躲不过这一棒子了。

红头巾虎口震得发麻，定睛一看，是龙木拎着钢管，挡在那只猫身前。

“好一个主仆情深，倒要看看你们能不能全身而退！”红头巾大喝一声，挥舞着钢管再度朝着龙木冲过去。

“他骂我！”林曳瞪大了眼睛：“谁是仆？”

“我是。”龙木用脚一撑把林曳弹得后退一步，顺便避过红头巾这一棒。

“这还差不多。”林曳瞧见有个爬起来的混混要下黑手，腰间发力甩着尾巴“喵呜”一声就飞了过去。

几分钟后，一人一猫丢下散落一地的钢管和混混们，悠悠哉哉地走了。

“大哥。”被挠了眼睛的那个捂着脸哭嚎：“我第一次见猫这么能打的！”

红头巾往地上吐了口血唾沫，啐道：“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有什么邪门功夫，和他那只猫像跟人说话似的，瘆得慌。”

“那咱们，要报仇吗？”

“报个屁！收钱办事，办砸了还有脸报仇？先打狂犬疫苗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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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龙木接了温水，给林曳细细地擦洗爪子。

“你不嫌脏啊？”男孩问。

“脏有命重要吗？”林曳扭了扭脖子，当猫十几天以来第一次做这么剧烈的运动，明天可别有肌肉反应吧。

“choker不是说会保护你的么？”龙木托起猫咪戴着的铃铛看了看，说：“不过也不能全指望它，是东西就有坏的时候。”

“这玩意儿响都不响，信它个鬼。”林曳往地上一躺，露出白色的毛肚皮，说：“看看肚子上有没有红的？”

龙木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这个软乎乎的肚子，笑道：“干净得很，就是沾了点灰。”

“那擦擦。”小猫把肚皮又往上挺了挺。龙木被这个动作可爱到，借着擦灰的机会好好撸了撸猫。

“我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赚了？不用特地去买一只猫还能享受养猫的快乐？”林曳被烘干毛之后放在沙发上，抱着遥控器找自己喜欢的动画片。

“倒也没有吧。”龙木倒掉水，给自己也梳洗了一下。“猫粮、爬架、猫砂盆，该花的我都花了。真的说赚，也就是省了个猫窝钱。”

“对了，今天找你麻烦的人，知道是谁吗？”林曳翻身爬起来，扶着沙发向洗手间里张望。龙木正在换衣服，常年锻炼的身体肌理分明，偶尔有几滴水珠从发梢滴落，顺着肌肉之间的线条流淌，像是泉水经过大地，一直润到了林曳心里。

之前怎么没发现龙木有这么帅呢？

“知道，景越呗。”洗手间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林曳的思绪。景越？那个景氏集团的二公子，听说招猫逗狗，花心花肠，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他能做出这种事，就一点不奇怪了。

“他不是都毕业了么，你们怎么认识的？”

“导师有一次带我们出去吃饭，他也在吃饭，买了我们这桌的单，还凑过来给导师敬酒。”龙木顶着条毛巾出来擦头发。“我们导师不喜欢他，但他喜欢导师女儿，隔三岔五跑学校来看，我在办公室的时候多，就被当挡箭牌了。”

“就那个文月？”林曳伸了伸懒腰，一脚蹬在遥控器上。

“叮“地一声，电视机开始放电影了。

龙木一手把小猫咪捞起来放靠枕上趴好，一边继续擦头发一边说：“是啊，我这也算是飞来横祸吧，今天还多谢我的猫主子让我免了灾。”

林曳打了个哈欠，砸吧砸吧嘴道：“可不敢当您主子，我吃您的用您的，小命也靠您保着呢。”

“你当得起。”龙木揉了揉猫脑袋，声音里是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