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八章 大漠酒馆(1 / 1)北山鹿鸣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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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过四更。

寒枝落鸦、天地肃杀。

雪夜城中还未打烊的酒馆,恐怕只剩下这么一家了。

酒馆之名放在这里便显得有些奇怪了,居然叫做“大漠酒馆”。

屠烈收到信件,这个名字让他不得不心念联翩。

“可真是土鸡会飞不顾窝了,老娘在堡子几十年的心血,你和林震元一通商量就给老娘端了窝!”

屠烈大惊,“五娘,你怎么会在这!”

“端窝也就罢了,不曾回头多看一眼,把那走廊变成香饽饽,可怜老娘再入大城,过着这忙忙碌碌的日子。”

“五娘你也知道,一旦走起荒谷,土姑堡它不就偏了嘛,这也是……”

“想那时老娘何等偏心于你,如今一个偏字闪断了老娘的腰,屠烈呀,人各有志我不难拦你,可你得念旧呀!”

自那天起屠烈便再没有去过土姑堡,整日来往商路,屠烈忙抱拳,“小子对不住五娘,认罚!”

青五娘还是从前样子,此地虽寒冷,但屋中火炉沛沛,轻薄的衣衫、轻盈的小扇、袅袅的烟气、厚厚的胭脂,还有那如拔丝一样若即若离的神情。见她狠得白了屠烈一眼,然后扇了扇旁边的椅子,“坐下说话吧。”

“五娘怎会突然出现在雪夜城?”

不曾想这一问就动了肝火,“突然?堡子生意给我搅黄了,你让老娘不回家去哪!”

“五娘,过去的事容后再说,这大晚上不知何事?”

也不知怎的,每见青五娘,虽说对方调调侃侃,时而说一些让人没法接的话,但屠烈的内心总是会觉得踏实几分。看上去他从村子走出许久也经历了颇多,其实今年只有十八岁而已,许多时候都是强自镇定,无依无靠行走天地,并非患得患失,而是一次也失不起。

青五娘注目了屠烈一眼,“冰府这点事,五娘我心里有点数,想来你的心里也没少撺掇。五娘看来今夜就是良辰,听听施家怎么说,想想自己怎么干,藏藏掖掖的胆都放出来。”

“施家?”

青五娘绕目一眼,“大漠客栈还是大漠酒馆,其实无甚区别,五娘做的就是提供一个绝对安全之地。这大城中到处都是眼睛,重要的人背后都快被盯成筛子,但只要五娘肯领的差,方圆三里都能给它堵成瞎子。”

青五娘的手段屠烈没少见识,如她所言,这雪夜城是故里的话,更是游刃有余了。

“接下来你可伺机而出,但记住一点,不要提五娘的名,那只适用于土姑堡。”

“明白!”

静谧的大堂中只有一个酒保,立在酒柜一侧,目不斜视。

不多时,一个帽檐遮住大半张脸的女子不疾不徐走了进来,而后找了一个极暗的角落,一个离灯笼最远的地方坐了下来,从头到尾无一丝声音。

这位无疑就是施家的大小姐了。

约莫一炷香后,当看到一位老者缓步而入的时候,屠烈差点没能绷住,实在是场面过于奇诡!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想到,先生,众人口中的大师,居然——

出现在这里!

不久之前,他才经历了御芝堂的宴席,见过是何等的勠力一心要搞垮施家,此时此刻,他却看到那个为众人谋划的人,真真切切与施家大小姐密谈!

一个转念虽有领会,但仍觉得不可思议!

对这位大小姐的不可思议!

“大小姐,施家已被彻底孤立,此间还剩两件事要做。其一,明日上报府台,施家的生意被隔绝,颐神鉴所需的药材无处采购,而且蹑风堂毁约不为施家走货,寻常冰鉴所需的锡材与薄桦,施家无处可取。其二,此有一份冰府商界联名抵制施家的押印。第一件事做完便开始操办此事,大小姐莫要将此宣扬,届时与冰府大商逐一接洽,他们嗅到因生意而废圣令的味道,内心先塌大半,你将此明证拿出,不需一月就能恢复施家的地位!”

施清月看着那押印,立时惊目而出,“先生!此物若昭,您可就……”

“不以此法,搬不倒章玉权那些人!”先生沉声而出,“大小姐带出我一条老命,也享了许久福禄日子,半生育人总讲知恩图报,不能在老朽这里谤了学生。”

“先生,第一条可行,第二条容我想想。”

“大小姐,第一条只能变势而不能改局,惟有拿出这明证才能一举击破!而且……”

“什么?”

“前日宴席上,老朽遇见一位旧人,他与我一样都是流人出身,而今却有了籍箓。大小姐当知,我等不敢见大天之人能得籍箓必是遇了天大的机缘,他在这个当口出现值得深思。”

施清月立时皱起眉头,“先生的想法呢?”

“他是闵泰的人,大有可能是闵泰为他改籍,于他而言,闵泰犹如再生父母。我担心时日越久,便会有非我等所能掌控的局面出现,所以此事不能再拖,大小姐诸事深明,当断则断!”

“先生这押印定是蛊惑得来,既然能得便也能还,清月要的孤立局面已经有了,一切都先谢过先生勠力。至于后续如何调理圣令与生意,清月另有其法。”

“还不回去了,不然不会约在此地。”

“先生!不至如此!”

“老朽此为有份私心,还望大小姐成全,只要大小姐能应,不管接下来是何处境,老朽也无憾了。”

施清月沉了半晌,“先生请说。”

“我那日遇见之人是我的一个学生,名叫屠烈。能得籍箓是他的福气,我等流人最难的就是安身,他得此法必是历了千难万险,他之心志也非当年狩猎少年。好在是他尚且年少,他的路还很漫长,或许有一天他也动了私心,去救一救水深火热的乡里人。所以,老朽希望大小姐不要过多责难于他,不管局势如何,他也只是一枚棋子而已。”

“屠烈,清月记下了。”

“大小姐何事?”

雷厉草莽风、夯夯铁杵状,一身精硕、铜目重眉,厚烈如铁一般砰然坐在了先生旁边,坐在了施清月对面。

陡然之间,深秘细谈的两个人齐齐站起身来!

这不就是那酒保吗!更奇葩的是他居然还拎着两壶酒!

“夜娘!夜娘!”

施清月喊出声来。

四空只有这一道声音,不曾得来任何回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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