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宁丞相是不愿回屋。

亲娘临走前嘱托他好好照顾三个孩子，现下死了一个，还有一个生死未卜，换做是谁都会吃不下睡不着。

偏激一点的，甚至会想到去死。

纵然没有想过死去，他这毫无生气的脸，颓败的模样，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宁丞相的手冰冰凉凉，大概是饿了一整日，脸上的沟壑愈发明显。

入秋的枫叶簌簌而落，如同正直中年却早早进入衰败的宁丞相。

“爹爹不怕冷，爹爹就怕你这一去，是和你母亲兄长团聚了……”

宁御风的死，给他带来了不小的打击，导致一夜之间头发白了一半。

如今，鬓边又添了白，离全白已经差不了多少了。

许是这具身体是原主的缘故，她听得宁丞相这般说，鼻子都酸了。

“快，做点粥饭，炒两个小菜来。”

宁宓凡吩咐着在旁的灵儿，便扶着宁丞相回屋。

她不舍宁丞相饿着冻着，她看剧情的时候，就希望能有个宁丞相这样的老爹。

如今愿望实现，她又怎能不珍惜。

“生死有命，这是上天安排好的，若女儿当真去见娘了，女儿一定告诉他，爹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爹爹，

不过女儿现在还活着，爹爹应当高兴女儿命硬，连阎王老爷都不敢收我。”

宁丞相神色凝重了一夜，此时才有些许舒展。

“我以为，你和九王爷成婚后，日子必然清苦。”

这场婚姻是如何得来，父女二人心知肚明。

他拗不过宁宓凡的执着，更见不得她落泪不喜。

既是她想要的，他这张老脸就是不要了又如何。

只是这一切都是她的选择，冷暖自知，他只能做个旁观者，插不了手。

“爹爹放心，你女儿不会委屈了自己，若真过得不好，女儿同他和离便是。”

她第一次安慰人，搜刮了大脑，竟找不出什么更好的词儿，只觉着自己不委屈自己，应是宁丞相最愿意瞧见的。

宁丞相脸上堆满了慈爱：“你变了，像是灵魂里住着另外一个人。”

宁宓凡讶然。

他接着道：“你长大了，女大十八变，爹爹希望你越变越好。”

宁宓凡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他知道自己来历了。

她怕宁丞相知道真相，更受不了打击。

不过想想灵魂夺舍这等事，他也不太可能知晓，甚至去相信这种怪异的事。

见天色不早，她让宁丞相吃过饭便在王府歇下，待王爷醒来见个面再走也不迟。

他当即一改悲伤，仿若见鬼的表情，连连摆手，连饭都不吃直接跑了。

就……怕成这样？

月玄烛对自己的病情之分熟悉，所以该准备的药物一样不落。

这些年，他都是靠着这些药物存活下来的。

他用过药已经安睡，昨日犯病，今日大概要不了多久便能醒。

她还有一肚子疑问想问月玄烛。

灵儿从外头着急忙慌跑进来，跑的气喘吁吁。

她总是这样慌慌张张，倒是看上去精气神十足。

“王妃，沐姑娘来了，说是要见王爷，替王爷治病。”

宁宓凡秀眉微挑，若有所思：“去看看。”

沐如雪已经被外头的人放了进来，她是月玄烛师妹，自然有这个特权。

她屏退了下人，单独见了沐如雪。

“王妃万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