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在此刻显得就很诡异了。

村民们挤在北墙一言不发，瑟缩着，小声低沉的呼着一口口的寒气，袖口中的手掌已经是攥紧了。

两个乞怜人没有说话。

万志勇目瞪口呆，土狗们瑟缩不前。

挤满人的院落中竟然可以如此安静，隐约只能听见土狗低身下气的恐惧声，以及屋檐上那一盏盏灼烧的油灯噼啪炸油的刺啦声。

……

今夜注定不眠，月光倾斜通过纸窗落入大堂，大堂内挤满了人，大堂外所有妇人也已经来了。

院落内外一片寂静。

他们竖着耳朵尽可能的想要从这两个乞怜人的口中得到一些接下来该怎么处理的办法。

他们看着万志勇的目光是恐惧的，看着李儒和李玄舟的目光更是充满闪烁的。

现在这李儒和李玄舟就是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若是此时两个人撒手不管，他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万志勇了。

要知道对方可是妖魔啊！

“咳咳。”

李儒醒了醒嗓子。

他看着面前焦躁不安的万志勇，是能够体会到对方现在的惶恐，如此在这一段难熬的停顿后，他是缓缓的沉吟了。

道：“现在只是第一步利用土狗测试而已，你还未有被我使用符法测试，这一切等我这边测试确定了之后，再去讨论了。”

万志勇茫然中听见了李儒的话，他连忙点头，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的，他已经不记得刚刚是怎么从那种土狗恐惧的画面中重新回到大堂内的，迷茫中低头看了看脚下的火盆，火盆烧得正旺，他却感觉不到任何的温暖的，全身上下一片冰寒，灵魂宛若出窍，双手在情不自禁的颤抖着，呼吸温暖，粗糙的鼻子和皮肤上布满了豆大的油腻冷汗。

李儒看向了李玄舟，不用他的眼神示意丝毫，李玄舟已经是将一小叠黄纸尊敬的递了过去。

黄纸被李儒粗糙的手搓着，粉末簌簌掉落，一张张的排列开，在众人屏息静听中，他说道：“从此时情况来去推断，附你身躯的应该是一位贪魔，目前喜好的则是牛羊牲畜，我且直接以一式黄纸术赐予你身前，黄纸术持续时间较短，你且将其握在手中闭上双眼就可以，不用多思考任何东西，有我们师徒二人在，你且不用担心丝毫。”

众人的心在这所谓的贪魔上，李玄舟则是仔细的观察自己师傅的操作流程。

他的眼中，油灯温暖下，一张巴掌大小的黄纸被李儒不急不慢的折叠，双手操作，慈祥和善的目光下，李儒看起来就像是给自己老伴叠纸钱的老汉，双手已经被黄纸染色，土黄的老指甲略有扭曲，其呼吸则是相当平稳，心态平静，好似任何问题也已看开，不急不躁。

不过三个呼吸，一只栩栩如生的纸牛就被其叠出来了。

纸牛通体偏黄，这是黄纸的颜色，牛眼还是和之前的黄纸人一样，都是用指甲掐出来的一条缝隙，包括鼻子也是。

甚至于李儒不知道用了什么操作，这牛鼻上还有一个栩栩如生的鼻环。

有鼻环的为家养牲畜，无鼻环的为野兽。

配合这粗糙的牛角，整个纸牛就被活灵活现的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准备好了，片刻后我让你闭上双眼你就照做，还是那句话，这里有我们。”

右掌在下托住左掌，双掌在身前捧着这站立的纸牛。

待李儒看见万志勇颤抖点头后，他干涸的嘴唇撅起来，一阵透明的残魂从他的口中呼出，徐徐的落入这纸牛中。

纸牛旋即活了过来。

不过方寸间的纸牛在李儒神识控制下，如同纸青蛙一样，一蹦一跳从他的掌心跳了出去，落在这木头圆桌上。

随后当着众人和万志勇的面，这纸牛朝着万志勇跳了过去，直到跳入到对方的铺在桌面上的掌心瞬间，李儒开口了，道：“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思考了。”

万志勇哪敢说话，这一手黄纸术露出来就足够的吓人了，他现在只能全都指望着面前李儒能救他一命了。

伴随着万志勇闭上双眼，房间中只能听见李儒和李玄舟二人的呼吸声了，其他所有人都已经是屏住呼吸了。

他们又是恐惧又是疑惑的看着万志勇，有些胆子比较小的男性则是一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从这土色棉衣的缝隙中朝着他手中纸牛看过去。

一个呼吸。

两个呼吸。

火炭稳稳灼烧，散发阵阵热气。

下一刻。

万志勇睁开双眼了。

未等到众人发话，他们刹那间就看见了这样一双碧绿的蛇瞳了，伴随着的还有那种从躯壳内积压出来的深深吐息！

半长的舌头拉出来，万志勇满脸狡黠，彻底贪婪与癫狂。

他看着手中黄纸牛，这歪着脖子，格拉格拉的响着骨头。

由静到动不过须臾之间。

万志勇疯狗一样的将这纸人塞入到嘴巴中仔细咀嚼，嚼碎黄纸的声音顿时传遍了整个大堂，这种牙齿和牙齿在极度愤怒积压下才能够发出来的磨牙声，嘎吱嘎吱的让人头皮发凉，还能看见极多的黄纸粉末从他的口中喷出来的，一时间这桌面被染得一片狼藉！

“嘶！”

男人们紧紧闭着双眼，布满恐惧的皱纹积压在一起，一身直接冒汗，他们看见了，他们真的看见了！

万志勇体内真的有这种脏东西啊，正常人怎么可能吃这种黄纸啊，再看到这种癫狂狡诈的模样，他们真的是不敢在这个时候发出任何的声响，怕是要被牵连了啊！

李儒没有发话，他只是将桌面上还未有用尽的黄纸重新交给了李玄舟。

李玄舟将黄纸仔细的放回到背后的竹囊中，一双黑色的瞳孔相当平静的看着面前正在如同野兽般撕扯黄纸的万志勇，他对于这种情况已经是有些了解了。

书中曾有记载过类似的情况，略有出入，但差不多。

……

万志勇只感觉自己闭上了一个呼吸的眼睛，他心中还是非常紧张的，根本不知道这乞怜人到底在弄什么把戏。

闭眼时间越长，他就越是害怕。

最后实在是扛不住了，带着恐惧和畏惧的睁开了眼皮，这目光自然就是准备落向李儒，询问一下可有什么情况，但这目光直接涵盖了所有的村民。

这一刻他们在村民的眼中看见了惧怕，以及那种看着妖魔的憎恶目光了。

一低头，满桌黄纸碎屑。

一开口，黄纸从口中喷撒而出，干燥的黄纸粉末落在桌子上的灯芯火焰上，一阵淅淅沥沥的火星在桌子上绽放开来了。

楞了一下。

万志勇惊恐大喊道：“前辈……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