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会,午饭就开始了。
许长民是整个无名小村的村长,现在他带着家族里面几个比较重要的人陪着李儒一同吃饭。
李玄舟没有上主桌。
他是在旁桌上和其他几个孩童一起吃着一些食物。
食物本身倒是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常规小村用来接待重要客人都会制作的东西,味道也是相当独到的,盐味偏重。
而在其他人简单交谈一些东西时,李玄舟是在一边吃着食物,余光是在观察整个大堂里的一些情况。
此大堂的墙壁上依旧是悬挂着一副中堂的。
不过不同于李玄舟之前在钱府看见的山清水秀的宏伟图案,这里中堂上面画着一位将领。
这将领身着铁色盔甲,手持一柄利剑,站在山崖处,傲视群雄的看着脚下密密麻麻的敌人。
所以这件事还是挺古怪的。
一般家庭里都会选择挂一个中堂,这没有问题,毕竟中堂都是对于家庭的祝愿。
中堂上采取的画风一般都是山水龙凤比较多,单独挂着个将领真的是少之又少。
并且这个将领李玄舟是一时半会认不出来的,似乎不像是什么传统的名将武官。
而这中堂的上联则是“宁为百夫长”,下联为“胜作一书生”,横批“从军行”。
这应当是宣扬的一些从军的豪情壮志,所以这村落都是些士兵后人?
李玄舟不能明白。
在他思考一些事情时,旁边是传来了一阵询问。
“小哥哥,吃完饭我们一起去河边捉鱼啊?就在咱们村口的小河边,小河里面有可多的鱼儿了!”另外一个小童拿着筷子忍不住的说道。
“……”李玄舟一时间有些愣住。
“我们抓了鱼儿后就可以烤来吃,水里面还有一些蚌,可美味呢!”
“去不去啊,小哥哥。”
“让他们大人做大人的事情,我们等等就出去玩耍呀?”
村落里很少来外人。
他们更是没有看见过外界的其他同龄人。
现在好不容易看见了一次,看着对方束在脑后的道髻,还有那种从容不迫的面容,几个小童这也是很期待能够和李玄舟一同玩耍。
“不着急,先吃饭,如果吃完饭之后有时间的话,我会和你们一起出去的。”
李玄舟回过神来。
他这也是眼中带了一些笑容看着他们,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现在还是个小童,所以在其他小童的眼中,这自然就是玩伴了。
当然了,这种事肯定是不能直接答应的。
他此时也不知道等会吃完饭之后会发生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想要尽快的解决村落里面的问题,如此他们就可以继续赶路了,最近修行进度不错,需要一段时间好好沉淀,有一个桎梏需要破开的。
其他几个孩子连连点头。
他们是继续扒拉着碗中的食物了。
……
半个时辰过后。
酒足饭饱。
旁人收拾到好了一些残羹剩饭,大堂内闲杂人等已经是离开了。
现在整个大堂里面除了李儒师徒二人之外,就只有许长民外加两个村民了,李玄舟果然还是没有和其他小童一起去河边抓鱼。
孩童们倒也是没有生气,只是告诉李玄舟他们在什么位置,如果李玄舟这边得到了师傅的允许后,就可以过来找他们。
李玄舟同意了。
现在这饱经风霜的木桌上已经是送上了上好的山泉茶水了。
茶水热气腾腾的在木桌上升腾水雾,屋外和煦温暖的阳光落在整个堂屋中,里外一片透亮,而中堂上的这将领金甲在此时都有些熠熠生辉了。
“感谢各位的招待了。”
李儒是吸溜了一口茶水,茶杯放下,眼神可就是凝重了很多了,“所以现在我们还是说正式吧,既然我们来到此地,还是尽量想要帮助各位的。”
“好的!!”
许长民感激,是主动开口,他首先对着李儒介绍道:“前辈,这一位是孙福东,前几日在小道上遇害的人就是他的妻子孙氏。”
“所以这里我先让他说一下那天晚上发生的一些细节吗?”
“让他说一下可能能够帮助您这边多了解一下我们这边的情况。”
他们想要找到修道之人是件困难的事情,当地没有听说过有什么修道之人存在,眼下只能是抓住救命稻草的一样的看着李儒了。
李玄舟的目光随着自己的师傅一同朝着旁边看过去。
这是一个大块头的男人,正是许长民口中的孙福东了。
他的目光中是悲怆的,还有很多肉眼可见的痛楚,此时听见村长的吩咐后,他强忍着心中的酸楚,说道:“前辈,事情是这样的!”
“我们小村距离城池有来回六日的距离,所以每隔一段时间我们都需要利用马车前往城池去买一些日常所需。”
“我们小村每个月都会派一家人前往城池,这个月就是轮到我们家了。”
小村是不贫穷的,但并不能生产全部日常所需的一些食物。
其中就包括一些盐了。
这是百姓不被允许生产,是赋税极为沉重的存在。
“这一次我们去的时候没有发生任何的问题,就像是我们以前的经历一样。”
“我们是连夜陆陆续续的赶路,三日之后抵达城池,是将每个村民所需要的东西悉数购买来了。”
“然而回来的时候就出现了大问题了,我妻子她就被杀害了!”
孙福东说到这里也是掩面擦着眼泪。
他却也是知道自己现在不能这样只知道哭泣,生者还是需要坚强。
他强忍着心中的痛楚继续说道:“我清楚的记得那天晚上月亮很大。”
“道路是明显能够看得清楚,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赶夜路,这对于我们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一辆马车满载着小村日常所需的很多东西,慢慢的在月光下赶路。
周遭安静,甚至偶然是能够听见一些虫儿的鸣叫声音了。
“马车到了事发地点时,我妻子正坐在我的身边。”
“某一刻,她突然对我说有包盐从马车上掉下来了。”
“我扭头一看,果然在月光下躺着一包盐。”
“这盐就落在我们身后三丈多远的位置上,落在一个稍微高一些的草丛上。”
“本来我是要去拿的。”
“但是我妻子觉得我这连夜赶马车太累了,她就主动要去拿,还没有等我说什么,她就已经下了马车。”
当时月色明亮。
这一包盐也并不是很重,孙福东当时也没有留心什么,只是让孙氏去捡回来了。
并且因为马儿长时间赶路也是非常疲惫,此时能保持车马流动那就千万不能让马儿停下来,这一停下来再想要起步可就太难了。
不同于李儒等师徒二人的这些随身物品,他们购买的多半都是一些盐和糖,非常沉重。
即便宽厚的车辙不至于让马车陷入草地中,但停下来是很不明智的选择。
说到底,在当时的孙福东和孙氏眼中,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不就是马车上散落了一包盐吗,也就是一个两岁小童的重量,直接追上来就行了还能出现什么问题了?
这是万万不会的。